刀尖迅速又柔和地刺入指尖,很快血珠便挂在了指尖上。
施妙染眼神依旧发懵,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贺兰的脸,同样,贺兰也只有将施妙染葱白的手指举到离脸很近的地方才敢用刀尖对准。
这样一来,施妙染的手指便自然地感受到了贺兰鼻尖的气息。
她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却被贺兰误会,他皱皱眉:“疼?”
“……”施妙染抿了抿嘴,摇头道:“无事。”
扎完手指,贺兰俯下身又撩开施妙染的耳发。
“做……做什么?”被贺兰的动作吓了一跳,施妙染哑着嗓子惊呼了一声。
贺兰一脸奇怪,道:“不是要扎耳尖?”
施妙染一哽,才觉是自己多想了,嗫嚅了半天,才在贺兰福临兄妹俩哪怕在黑暗中依旧诡异的目光中说:“唔……是……是的。”
贺兰虽然奇怪施妙染的动作,却也再次伏下了身,认真地看着少女莹白的耳朵,然后用刀尖细细一用力。
“嘶……”施妙染只知十指连心的疼痛,却不知晓自己的耳朵也这么敏感怕痛,忍不住便抽了一口气。
“疼了?”贺兰没有移开身,而是换到另一边寻着另一边耳朵也同样操作了一番,所以他靠得特别近,施妙染仿佛感觉他的声音像是有活力一般迅速窜入自己又疼又热的耳朵。
“你……别靠得那么近。”施妙染为难说道。
“……”贺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确实离人太近了些,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抱歉……只是车厢里确实昏暗,我也中了招,看不清才凑得进。”顿了顿他又假意问道,“姑娘不会是嫌弃在下了……”
?
施妙染发昏的头顶一片问号,甚至连在一旁观察周围环境的福临也抖了个哆嗦,小小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哥哥这中毒还坏了脑袋?
“倒也不是……”施妙染想了想,还是决定岔开这个有点儿奇怪的话题,“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贺兰也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他道:“在山上你已经昏迷不醒,下山后,福临来接应我们,却被另一帮不明来路的人一路追赶。”
“在下见他们从城里出来,便猜测城中也必然不安全,便向着塞外一路疾驰。”
“想必施姑娘也能从在下样貌看出……在下并非大渝人士,母亲来自北方的夸耶,所以在下从小对于鹤乐关便熟悉……于是,在下朝着熟悉的官道一路北上。我们的马车并不快,那些人看来也并不想要我们性命。”
施妙染听到这儿,心下便有了些计较,于是她问:“所以……我们是被他们‘赶’到这边来的?”
贺兰盯着施妙染的眼睛,点了点头,又道:“就好像一些牧羊的族群,会训练狼犬牧羊一般……一路上每当在下想回头或者去往别的地方,总会有人出现,引我们去往鹤乐关。”
这套说辞贺兰在路上便打好了稿子,说起来也十分自然。
施妙染看了看福临,却见她还是认真又警惕地看着外面,心道这孩子定是被刚才吓着了。
“那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贺兰略微思量一番说道:“鹤乐关里本有在下友人,正巧施姑娘病着,所以便想着带来医馆也并无不妥。没想到那处机关重重……”说罢,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虽然毒液在第一时间便被他挤出,但运功之时难免血气涌动,血流加快后,毒素便也跑得更快了些,“百毒解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现在我们在另一处驿馆……这地方只有在下知道,暂时应该无人会来。”
“哥哥……”福临这是才回过头,泪眼迷茫盯着贺兰,“你可不能有事,不然姨母可怎么办呢?”
贺兰靠在车厢边,抬手摸了摸福临头,道:“福临乖,我们都会无事的,你放心。”
施妙染躺在一旁,看着兄妹两的互动,忽然也有些思念起之前的那些太平日子……自己怎的就卷入了这些乱糟糟的事儿里呢?
正想着,额间却覆上了一只温凉的手,施妙染灼烧的额间十分舒服,甚至想蹭蹭。
贺兰探了探,道:“姑娘余热未消,还是应当多休息一阵,你和福临放心安睡,等明日天亮,或许就有解决的方法了。”
福临没说话,窝在贺兰的身侧,嘴里念念叨叨小声开始哼唱起童谣,贺兰本想制止,却见施妙染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再看看福临,那小小的脸上,一双大眼闭了起来,可泪珠还晶莹无比得挂在粉嫩的面颊上。
贺兰望着那两颗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的泪珠,一时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