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不出标题

　　世界意志那蹩脚的“强制爱”剧本，最终在干粉灭火剂的物理超度和苏棠坚定不移的普法声中，暂时偃旗息鼓。医疗翼的异常封锁在持续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三小时后，终于解除。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罕见的多重系统故障连锁反应”，技术后勤部特指林澜和周予安，因“及时响应、有效控制事态、并确保了重要数据备份”而收获了一份不痛不痒的表扬，以及更多需要他们去“擦屁股”的故障排查工单。

　　封决没有再出现，据说直接离开了军部大楼，气压低得连他的亲卫队都不敢靠近。

　　林澜和周予安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们那个位于B-7附属楼的、布满灰尘的临时安全屋。

　　“呼——总算活过来了……”林澜一进门就把自己扔进了那把唯一能坐的、歪歪扭扭的椅子上，发出一声仿佛被抽干力气的长叹，“感觉像是连续加了三天班，而且还是给一群哈士奇当保姆……”

　　周予安则保持着他的标准流程，先是熟练地用消毒喷雾对房间进行了全方位消杀，然后开始检查并补充之前布设的微型传感器能源，最后才走到金属桌旁，打开自己的装备箱，开始整理刚才消耗掉的物资，并撰写任务日志。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只有微微抿紧的嘴唇和比平时稍慢半拍的节奏，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喂，菜鸟，别忙活了，歇会儿。”林澜歪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日志那东西，随便写写‘一切正常，已妥善处理’就行了，写多了主任也不会看。”

　　周予安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外勤任务手册》第15条第4款规定，任务日志需如实、详尽记录事件经过、处理方式及能量采集数据，以备核查……”

　　“停停停！别提那本破手册了！”林澜痛苦地捂住耳朵，“我现在一听‘规定’、‘条款’就头皮发麻……今天听得够多了……”

　　周予安于是闭上了嘴，继续默默打字。房间里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轻微哒哒声，和林澜偶尔调整姿势时椅子发出的呻吟。

　　过了一会儿，林澜像是缓过劲来了，又开始闲不住。他摸出个人终端，百无聊赖地刷起了军部内部论坛——当然，用的是周予安给他弄的高级匿名权限。

　　“噗……”他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哎哟我去，菜鸟你快看！论坛hot帖！《理性讨论：今天医疗翼隔离区的普法直播算不算年度最佳安全教育案例？》楼下都快打起来了！有人说苏研究员是帝国法治之光，有人说这是系统故障史上最骚的操作，还有人赌下次系统故障会不会直接播放《Alpha易感期自我管理手册》……哈哈哈哈！”

　　周予安抬起头，看了一眼乐不可支的林澜，语气平淡：“根据数据分析，该直播事件间接提升了军部人员对《刑法》第239条的认知度17.4%，从广义上看，确实具有一定的正面教育意义。”

　　林澜：“……跟你聊天真没劲。”他继续翻着帖子，忽然又坐直了身体，“嗯？这还有个帖子……《有没有人觉得技术后勤部新来的那两个Beta专员有点东西？》……卧槽？我们被人注意到了？”

　　周予安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澜的屏幕。

　　林澜念着帖子内容：“‘虽然说是系统故障，但那俩哥们反应也太快了吧？信号接驳、清洁协议启动，时机精准得不像巧合……尤其是那个高个的，一脸冷漠操作贼溜，另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指挥起来一套一套的……有没有知情人士扒一扒？’”

　　周予安眉头微蹙：“身份暴露风险提升0.7%。建议进行信息干扰。”

　　“干扰什么呀，人家也就是随口一猜。”林澜倒是看得开，反而有点得意，“这说明前辈我领导有方，演技出众！不过……”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以后确实得更小心点，不能太出风头。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他关掉论坛，伸了个懒腰，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折腾了大半天，能量膏那点玩意早就消耗殆尽了。

　　“饿了……”林澜哀嚎一声，开始在自己的压缩包里翻找，最后只摸出半包草莓味营养剂，“唉，又是这玩意儿，吃得都快变草莓味了……”

　　就在这时，周予安默默地从他那个总是整整齐齐的装备箱里，又拿出了一个透明盒子。

　　里面是一块完整的、看起来非常新鲜的草莓慕斯蛋糕。

　　他将盒子放在两人中间的金属桌上，动作依旧略显僵硬，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军部食堂晚间供应。糖分可以快速补充体力。”

　　林澜的眼睛瞬间亮了：“哇！草莓蛋糕！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还记得带这个！”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凑近周予安，挤眉弄眼，“果然是真爱吧？嗯？是不是？”

　　周予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耳根却微微泛红，自顾自地打开盒子，拿起附带的勺子，小口地吃了起来，拒绝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林澜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客气，拿起自己那份勺子就挖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唔……好吃！虽然比不上黑市那家‘星空糖’做的，但绝对是食堂水平的巅峰之作了！你小子品位不错！”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个蛋糕盒子，默默地分享着这份意外的甜品。疲惫似乎也随着甜味的蔓延而稍稍消散。

　　安静中，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盒子的细微声响。

　　林澜吃着吃着，忽然含糊不清地开口：“说起来……今天谢了。”

　　周予安抬起头，黑眸里带着一丝疑问。

　　“要不是你反应快，又是搞信号又是喷干粉的，光靠我一个人瞎忽悠，今天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林澜难得语气正经了些，“带过那么多实习生，你是最靠谱的一个……虽然有时候靠谱得让人害怕。”

　　周予安沉默了一下，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拨弄着蛋糕上的草莓，低声说：“这是我的职责。而且……前辈的‘非暴力干预’策略，虽然……非常规，但有效。”他似乎在很努力地客观评价。

　　林澜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周予安的肩膀（虽然差点把他拍进蛋糕里）：“哈哈哈哈！好！有眼光！以后跟着前辈我混，保你吃香喝辣……不是，但是……至少保你绩效奖金不被扣光！应该……”

　　周予安：“……”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全屋里只有终端屏幕和少量仪器的微光闪烁。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任务者，在这个混乱又搞笑的小世界里，暂时卸下了紧绷的神经，共享着片刻的宁静与甜腻。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暗流依旧涌动。

　　周予安腕间的监视器无声地闪烁了一下，一条加密的异常能量波动记录被自动保存归档，波动特征与他数据库中某个未被激活的加密模块隐隐对应。

　　而林澜，在舔完勺子上的最后一点奶油时，心里盘算的却是另一件事：苏棠这次算是彻底把封决得罪死了，世界意志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幺蛾子，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

　　得提前想好对策，以及……下次让周予安多带几块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