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房
车子的目的地是个欧式风的私人庄园，精心修剪的庭园景观和远处星港璀璨的灯火轮廓交相辉映。
车门打开，云瑶笙率先钻出来，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微微吸气。
“哇……”她的惊叹几乎是无声的，眼睛睁得溜圆，目光从几何线条感极强的建筑主体，扫过波光粼粼的无边泳池，再落到远处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阿晞，我们没走错吧，这不是公家的地吗？”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墨瑄跟着下车，脚边的关关也轻巧地跃下，姿态熟练地窜没了身影。
“外界传言罢了，‘云栖’一直是个人私产。”
一位穿着剪裁合体、气质干练的白发老人已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迎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位位同样着装整齐的下人。
墨晞上前打了个招呼：“明叔。”
“晞小姐，云小姐，小七少爷，欢迎来到‘云栖’。”他微微躬身，声音温和清晰，“我是庄园的管家。先生有事，就特意吩咐我，务必将各位安顿好。三位旅途辛苦了，请随我来。”
他的目光在关关离开的方向停留了一瞬，随后对旁边的下人低语了一句，后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无声地跟了上去。
走进大厅，挑高的空间感十足，冷灰色的石材地面光洁如镜，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线，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交织。
空气里有若有似无的沉香气味，混合着一种洁净而昂贵的气息。
室内装饰低调而奢华，每一件家具和摆件都透着不凡的品味和显然的价值不菲。
“云小姐和小七少的房间在二楼，视野不错，可以看到海景和庄园全景。晚餐已经备好，看各位是稍作休息，还是……”明叔话未说完。
墨晞直接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先放行李。一小时后在餐厅吃晚饭。”她的目光掠过墨瑄，“把阿瑄的房间安排在我隔壁。”
“可是您旁边的房间是……”
明叔对这个安排有些迟疑。
“照做。”
墨晞打断了他的话。
云瑶笙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看墨晞，又看看明叔。
他两过于熟悉了，就像是很久以前就是主仆了。
墨瑄则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云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西侧，海景不错。请随我来。”另一位仆从上前，对云瑶笙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嘞！”云瑶笙立刻应声，暂时抛开了刚才的小插曲，脸上重新扬起兴奋的笑容。
她对着墨晞和墨瑄挥挥手，“阿晞，小七，一会儿餐厅见哦！”说完，便脚步轻快地跟着走向上楼。
墨晞的目光追着云瑶笙活泼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收回。
她转向明叔，声音依旧平淡：“关关呢？”
明叔立刻回答：“您放心，阿莱已经跟上去了，您房间的摆设都没变过，定期有人打扫。”
墨晞“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晞小姐，您也请先回房稍作休息？一小时后，餐厅会准时备好晚餐。”明叔建议道。
墨晞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投向窗外。
暮色四合，庄园里精心布置的地灯次第亮起，勾勒出庭园的轮廓，远处星港的霓虹也开始闪烁，像一片跌落的星河。
“好，您去忙吧。”她语气温和。
她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楼梯，没有再看明叔。
明叔在她身后微微躬身，直到她的身影也消失在楼梯上方，才直起身，脸上那抹职业性的恭敬褪去，换上了一丝凝重。
他低声对旁边另一位侍者吩咐了几句。
庄园内部明明用的都是暖玉砖，却仍旧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
墨晞走到自己的房门前，隔壁的房门虚掩着，能听到墨瑄收拾行李的声音。
她没有停顿，径直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间宽敞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露台和无垠的海天夜色。
她没有开大灯，只留了角落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房间冷色调的轮廓。
关关已经回来了，正趴在露台门边的软垫上，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发亮，安静地看着她。
墨晞走到露台边，推开玻璃门。
带着咸味的海风立刻涌了进来，吹拂着她的发丝。
她凭栏而立，望着远处星港璀璨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栏杆。
墨瑄推门进来，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望着窗外。
“累吗？”墨晞没有回头，问道。
“还好。”墨瑄轻声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墨晞的耳机里传来伊米尔温和的电子音：
「已接入庄园内部网络，安全等级‘A+’，防御系统完整，无异常入侵痕迹。监控覆盖范围98.7%，我已取得临时访客授权，视野同步中……」
墨晞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一点。
她转身，看向墨瑄：“你先去收拾一下。一会儿下去吃饭。”
“嗯。”墨瑄应声，走向自己的房间。
墨晞的目光落在蜷缩在角落的关关身上，它正舒服地打着小呼噜。
她走过去，蹲下身，手指轻轻挠了挠它毛茸茸的下巴。
关关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
就在这时，房间内内置的通讯屏幕无声地亮起，盛清氿那张俊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似乎还在办公室里，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更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看来安顿好了？怎么不开大灯？”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茶色的瞳孔依旧锐利如初，隔着屏幕沉沉地望过来，目光扫过墨晞，又在关关身上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小家伙倒是挺会找地方。”
墨晞站起身，走到屏幕前，语气平淡：“会开完了？”
“刚结束。”盛清氿没否认，身体微微后靠，“临时有点小麻烦要处理，今晚可能赶不回去陪你们用餐了。”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墨晞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听说你把我的房间给你弟了？”
墨晞不知从哪儿掏出来只笔，漫无目的地转着：“嗯。”
“你就没考虑过我回来睡哪儿？”盛清氿问。
“考虑了。”墨晞拒绝得干脆，“反正你最近工作忙，直接住公司休息室算了，刚好把庄园留给我们玩儿几天。”
“随你。”盛清氿似乎并不意外，“不过，有前几天的事，你们最近出门小心点。
墨晞眼神微凝：“？”
盛清氿低笑一声：“提醒你一声，看演出的时候，留意下周围。有些人，总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点不易察觉的调侃，“比如……不该跟踪两个武术高手。”
墨晞面无表情：“无聊。”
“确实无聊。”盛清氿赞同道，但眼神却沉了沉，“但无聊的人多了，就容易生出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尤其是，当他们的‘失败’需要找个目标宣泄的时候。”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墨晞立刻想到了那张来自临城的试探信号。
“知道了。”她简短回应。
“嗯。”盛清氿似乎也无意多说，“好好休息。我处理完就回。”屏幕随即暗了下去。
房间内恢复安静，只有关关细微的呼噜声。
墨晞站在原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在关关柔软的毛发间轻轻梳理着。
晚餐很快就准备好了，精致的餐点摆在餐厅的桌上，香气弥漫。
云瑶笙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阿晞！小七！开饭啦！哇，好香！”她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活力满满的笑容，“快来快来！吃完饭好好计划下明天去哪里玩！”
墨晞看着云瑶笙雀跃的样子，又看看安静坐在桌边的墨瑄。
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餐具。
“先吃饭。”
窗外，星港的灯火依旧璀璨，将这个不眠之城映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