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言尽于此
一昧得抗拒，只会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些人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稍稍理了理凌乱的发梢，走下了楼去，顾北擎他们已经落了座。
“郝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一见她坐下，盛烟便抱歉得莞尔笑道：“我刚才不知道你是北擎的太太，小茜和媛媛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她们冒冒失失得说了那些话，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番话说得温柔得体，摆足了千金大小姐的风范。
仿佛郝悦不原谅她们，便是她自己的错了。
“没事，”郝悦轻声回答道，“是个误会。”
是不是误会，只有她们心里清楚，对方想要在顾北擎的面前演戏，她也不是看不出来。
“好了，”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出声的顾北擎，这时候忽然开口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这样。”
然而他的这番话，并不是对郝悦说的，而是对身旁的盛烟。
果然……
一股冷意从心底漫延开去，郝悦盯着面前的餐盘，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就算当着旁人的面，他也绝不会给自己面子，还要故意护着盛烟。
“其实也不怪我们会看错，”于小茜一边吃着新鲜的牛排，一边笑道，“郝小姐好歹也是顾家的人了，怎么也不好好收拾一下。”
“穿成这样招摇过市，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市井小民吗？”
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叉，刺在了郝悦的身上。
方媛还不甘示弱得添油道：“对啊，要不是听佣人说，你是顾家的太太，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她们一口一个郝小姐，哪里把她当顾家的太太看了。
“穿着不能够代表什么。”
郝悦强忍着心里不快，回答道：“有些人道貌岸然，有些人人面兽心，不过是一件衣服一张皮相，不好意思，我不认为这有多么重要。”
于小茜和方媛没想到她会这般伶牙俐齿，被堵得结结实实无法辩驳。
说是破落户出身，倒也有两把刷子。
盛烟不动声色得拿起了刀叉，随即假装无意得掉在了地上：“哎呀，真是抱歉……”
张晴作为佣人，见状便立即弯腰准备捡起，然而却被盛烟给拦下。
“郝小姐，”她微笑着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郝悦，声音甜美却又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能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吗，让我看看顾太太的待客之道。”
捡一下刀叉就能看出什么待客之道了吗？
倒不如说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像个真正的佣人一般替众人服务。
郝悦咬紧了嘴唇，唇瓣都被咬得有些泛白。
被当众羞辱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而她又是孤军奋战，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这边。
“盛小姐，刀叉掉了，可以换新的。”
她尽量克制着，不外露情绪。
握着刀叉的手指却因为愤怒，微微得颤抖着：“既然来了顾家，顾家自然会好生招待。”
还需要她来招待吗？
郝悦看着眼前的画面就觉得可笑，比起她这个可有可无的顾太太，盛烟坐在顾北擎的身边，倒更像是一个女主人。
“可是郝小姐，”盛烟望着她，嘴角扬起了些许，“我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她一面笑着一面离顾北擎更近了些，整个人都快要靠到他的肩上：“我和北擎虽然是青梅竹马，但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对啊，其实说起来，盛烟你和顾少爷从小就认识，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你要是主动，别人哪里还会有机会。”
于小茜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咋咋乎乎得嚷了起来。
“可不是嘛，”方媛也接话道，“这才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自己算什么。
这几个人当着她的面，越说越过分，就差逼着她把顾太太的位置让出来了。
“好了好了。”
盛烟瞥了一眼身旁的顾北擎，笑着打圆场道：“玩笑到此为止，你们也适可而止吧。”
“郝小姐可是北擎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可不敢逾越了。”
明媒正娶？
顾北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可笑的一件事情。
在他昏迷不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妻，对方还是冲着钱来的，说是羞辱他都不为过。
“盛小姐。”
郝悦的忍耐逐渐到达了极限，俗话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她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
“北擎现在是我的丈夫，你觉得你说这些话，合适吗？”
她这话一出，盛烟她们都不禁愣了一下。
“郝小姐，我……”
盛烟抿了抿嘴唇，还想要为自己辩解。
然而郝悦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我不管你是北擎的青梅竹马还是朋友，你都不该在我的面前和他走这么近。”
她并不在乎顾北擎和谁亲近，可是盛烟已经明目张胆踩在她脸上来了。
她就算再好脾气再软弱，也不能够容忍至此。
“住嘴。”
郝悦还想要继续说下去，顾北擎却是冷冷得开了口，打断了她。
他目光紧盯着对方，眼里带着一丝狠戾：“顾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那种发狠的眼神，让郝悦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好像再次被掐住了喉咙，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北擎你别这样，”盛烟还在装腔作势得演戏，“郝小姐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
偏偏顾北擎还很吃这套，态度冷然得将手里的刀叉放下：“她是在顾家待得太久，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以为这样赖在顾家，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吗。
她的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亮了！
就算母亲对她无比满意，顾北擎也不会允许这种有心计的女人待在自己的身边。
“给我回你自己的房间！”
顾北擎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石子，朝郝悦的身上扔去。
郝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仿佛剪不开的麻线，乱糟糟得挤在了一起。
“郝小姐，”盛烟假惺惺得拉住她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北擎会生这么大的气，我只是想把话说开。”
郝悦什么也没说，甩开了她的手，径直上了楼。
她站在楼梯处，都能听到盛烟好听清脆的笑声，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泥潭当中。
越是挣扎越是往下陷，一眼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