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把心都给我了
众人被楚御兮吓得够呛，可她自己反倒没什么事，因为……她突破了。
化神中期。
她想到了顾辞。
当身体和精神都到达极限，人的潜能才能被真正激发，生与死的徘徊更是如此。
楚御兮本来应该很高兴的，毕竟人都救下来了，自己还突破了，可她却始终兴致不高。
在疗养一番，确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后，楚御兮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杜腾和“方盈”。
她想为心中的困惑寻找一些答案，或许找完，她就不会再感到难受了。
出乎意料的是，在关押二人的地方外，她竟遇到了萧离之。
楚御兮有些尴尬，虽然当时意识模糊，但是她没忘记自己当时是被萧离之抱回来的。
虽然情有可原，可事后想起，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好像又欠萧离之一件衣服了，毕竟她身上的血，应该没少沾到他那里去。
“你怎么在这？”
萧离之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许久，久到楚御兮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慢慢开口：“当初世家与鬼修联手，想一起置方盈于死地，所谓联姻，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他们用来放松方盈警惕的手段。”
楚御兮默默听着。
“被鬼修缠住的方盈几度崩溃，可谁也没想到，她毅力远超常人，当那鬼修下定决心杀她的时候，她反夺了鬼修的舍。”
“这么……厉害。”
这种事情书上也不是没有记载，可这还是楚御兮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
“是，不过没那么容易，那鬼修修为本就高于她，即便夺舍成功，她也没能彻底杀死对方的神识，她怕自己失控，便强行操控着身体离开了桃岭镇，再没回来过。”
萧离之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只要是别人的事，便永远都与他无关。
“世家联手杀害了前任镇长，又铲除了方家在桃岭镇的所有势力，为了不惹人诟病，他们又扶持杜腾成了新的镇长。”
“杜腾早在看到方盈肉身死亡的时候就生了心魔，之后修为再无寸进，于是他遍寻禁术，又以全镇性命为筹码与鬼修交易，自导自演了这出戏，为的就是铲除世家的同时引出鬼修。”
楚御兮似乎有些走神：“他可真是……贱到没边了。”
萧离之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要说他……浪漫呢。”
楚御兮一脸匪夷所思：“浪漫？我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吧，他倒是浪漫了，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修仙界确实是以实力为尊，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们有底线、有情感、有道义。
正道之所以是正道，不正是因为即使他们手握强大力量，也始终心怀敬畏，不滥用修为，不欺凌弱小，守得住初心，护得了苍生。
“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乃至生命，放在哪里邪门歪道，不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
“你倒真是……正道的好门徒。”
“废话。”楚御兮白了他一眼，“从小就是听着这些长大的好吧。”
萧离之点头算是回应，垂眸却看见了她手上的伤，下意识皱眉，将她的手牵了起来。
“怎么还没好。”
刚打完架的时候，楚御兮受了无数的伤，好在有个心怀愧疚的祝之昂友情赞助，一堆名贵的天材地宝砸下来，她的伤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手上这个，是她当时血祭的时候弄的，没那么容易好。
明明已经不疼了，可被萧离之这么盯着，楚御兮便又觉得有些难受，她将手抽回无意识往后藏了藏：“过两天就好了……我进去看看他们。”
萧离之抿唇，神色不虞。
“不是怕鬼？”
“是怕，但是鬼修还好，知道她是方盈就更没感觉了。”
“嗯，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话跟你说。”
楚御兮有些意外，萧离之跟她能有什么好说的？
“行，等着。”
穿过层层法阵，又过了护卫重重筛查，楚御兮终于见到了人。
出乎意料的是，杜腾看上去，竟伤得更重一些，浑身枯瘦，双眼无神。
没有禁术不会反噬，倒也在情理之中。
“方、盈？”
靠坐在墙上的人抬起头来，仍旧是面色苍白，仍旧是刀疤附面，可眉眼却变得柔和，长发散落，有些雌雄莫辨。
她看着楚御兮片刻，开口时声音也格外温和：“谢谢你。”
楚御兮知道她是为了桃岭镇的镇民说的这句话，一时无言。
思及自己来的目的，楚御兮还是开口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喜欢杜腾吗？”
不合时宜的问话，让方盈有些意外，而一旁的杜腾也是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既有期待、也有害怕。
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很多遍。
“阿盈，你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啊！你阵法练完了吗就在这喜欢不喜欢的，快滚！”
方盈自然也看到了杜腾的动作，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那么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骗到这么多人的。
她转头看向楚御兮，这个似乎同样“为情所困”的女孩，认真开口：“当然。”
一旁的杜腾像是判官宣布无罪释放的囚徒，踉跄的来到了方盈旁边，可却又不敢开口。
“为什么？”
这个问题楚御兮想了很久，可始终不得正解。
若论资质，杜腾远不及方盈自身，若论相貌，放眼修仙界，比他好看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又或者是因为杜腾一直跟着她、对她好？
这就可以了，对吗？
方盈再次意外，这个小姑娘纠结的点，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
她看向杜腾，见他同样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似乎同样很想知道答案。
他面色同样苍白，可眼睛却很亮，眸中倒映的，是她。
“因为，他把心都给我了。”
脑海中似乎有某根弦突然断掉，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挣扎。
原来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