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般拘谨
沈知卿很久没跟三叔一块儿说话，感觉很亲切。
三老爷对她也是极其宠溺。
沈知卿想，如果她是男孩子，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拘谨小心。
三老爷和沈知卿并肩骑马。
路上偶遇了几名官员，他们都远远避开了，怕沾染到三老爷的晦气。
“那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三老爷问沈知卿。
沈知卿道：“那天是赵大郎的婚礼，我们都喝醉了酒，没什么印象了。”
三老爷蹙眉。
他记得，当时赵大郎的婚宴结束的时候，三房的几位公子还吵了起来，说赵家欺负他们。
三房本身是武将世族，脾气硬气。
赵家是文臣，不愿意与武官争论，只得吃哑巴亏。
“我听说赵家二哥打伤了赵大郎，这件事......”三老爷压低了声音，“是不是真的？”
沈知卿点点头：“嗯。赵大郎想强娶表姐，被表姐拒绝了，然后他恼羞成怒，动粗打人，把表姐推倒，表姐撞伤了腰......”
三老爷皱眉。
沈家人不是护短的性格。
三老爷也知道沈家的传统，他不愿意迁怒。
况且，这件事，明摆着是赵家不占理，沈知道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
他们父母早逝，他们兄弟姊妹相依为命，三老爷更希望沈知道活泼一些。
“你表姐怎么处置赵大郎？”三老爷又问。
沈知道是个善良的，不会闹事，但他会报官。
沈大郎是庶子，沈府根基尚浅，不足以撼动赵家。
沈家只需要报官，赵家自会处理赵大郎。
这件事，沈知道处理不好，也许要丢官职。
“赵家说，是我表姐不守妇德。”沈知卿叹了口气，“三叔，你帮我告诉外祖母，我没有撒谎。”
三老爷点点头：“行，回头让你娘给你外祖母写封信，把你说的告诉她。”
沈知卿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马蹄声哒哒响起。
马车走了很远，渐渐看不到人影了。
路上也有不少马车，三老爷也顾不上和沈知卿多聊了。
待马车停下来，沈知卿扶着三老爷下马车，就发现这是座普通的茶楼，并非她想要找的地方。
三老爷先进了茶楼。
沈知卿随后也踏入了门槛。
“三叔，我们来喝茶吗？”沈知卿问。
“你不是喜欢茶？这是京郊的山泉，味道清冽，泡水饮之可解暑气，你试试。”三老爷笑道。
沈知卿笑嘻嘻，坐了下来。
她的确喜欢茶叶。
她在庐阳王身边做侍女，也是靠茶叶撑场面。
茶馆掌柜认识三老爷，亲自送了热茶过来。
茶汤色泽碧绿。
沈知卿端起了杯盏，吹了吹，轻抿了口茶水。
“这茶，好甜。”她赞叹。
三老爷笑了笑。
“这是西湖龙井，是皇家贡品，我也舍不得多喝。”三老爷笑道。
沈知卿点头。
等她喝完了，又要添茶。
三老爷制止：“够了，再续的话，你要醉了。”
沈知卿乖巧应是。
茶水喝饱了，沈知卿的脸上浮动出红晕。
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加鲜艳欲滴。
三老爷忍住心跳，才能维持冷静，不让自己失态。
“我们去那边逛逛，好吗？”三老爷指了旁边不远处。
那里有家卖首饰的铺子，珠宝玉器琳琅满目，价值昂贵。
沈知卿点点头，她挽住了三老爷的手臂。
她的肌肤滑腻柔软，似温玉。
三老爷的心砰砰跳起来。
“这孩子。”他暗骂自己不争气，转而又想到了自己的亲孙女沈玥儿，他的心情就平复不少。
三老爷和沈知卿在首饰铺子里，选了一套金镶嵌宝石的赤金头面，付钱之际，突然有人喊住了他们俩。
“三爷。”
三老爷扭头一瞧，是赵夫人身边的丫鬟。
丫鬟笑道：“太太请三爷、三姑奶奶一块儿去慈恩寺吃斋饭。”
三老爷顿了顿，他看向了沈知卿。
沈知卿冲她爹爹眨了眨眼睛。
三老爷会意，笑道：“也好。”
三老爷和沈知道一起去了慈恩寺。
赵夫人设宴款待他们俩，并未提赵大郎的事。
席间谈论佛法，三老爷问起：“前两日，我去宫中探望陛下，听闻圣眷正浓。陛下身体安康否？”
赵夫人道：“陛下身体康健。太医们常说，陛下龙精虎猛呢，三爷不必挂怀。”
三老爷微愣。
“太后娘娘病重。”三老爷沉吟片刻，道。
赵夫人一惊。
她忙放下筷子，问三老爷：“何以见得？”
“宫里人人皆知。”三老爷道，“我也是听说。”
赵夫人脸上的担忧，越发浓郁。
她犹豫了半晌，又问：“可有御医治疗？”
三老爷摇头：“没有，只是太医们每日去给太后娘娘诊脉。”
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是太医院的人。
三老爷这话，让赵夫人更加担心。
赵大郎是嫡长孙，赵家对他寄予厚望。倘若赵大郎因此被夺爵，三房岂不是断子绝孙？
三老爷却不敢多说。
赵家的事，涉及朝政，他不宜乱嚼舌根。
“既然太后娘娘的病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我们就别掺合。”
三老爷劝慰赵夫人，“不管是谁家的错，总归是我们家理亏。”
三夫人道是，心事重重吃菜。
三老爷则频繁注视着女儿沈知卿。
他的女儿很聪慧，今日她说的每句话，都令他刮目相看。
他觉得她很懂分寸。
三老爷心里高兴，嘴角含笑。
赵夫人却心思重重。
三老爷留宿慈恩寺，第二天早晨，他带着沈知卿离开了慈恩寺，直奔衙门去了。
沈知卿坐在轿子里，百无聊赖。
她掀开了帘子，望了望街景，发呆。
“姑娘，您要不要歇息片刻？”丫鬟问沈知卿，“您今晚睡得不舒服吧？”
沈知卿昨夜睡得极其不安稳。
“我没事。”沈知卿道，“咱们什么时辰能到？”
“申时初，咱们就抵达城南了。”小丫鬟回答。
申时末就到了？
沈知卿心中诧异。
她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到了城南。
她的脑海里，又想起了赵大郎挨打的模样。
她心情有点烦躁。
“快到了。”沈知卿又催促小丫鬟。
小丫鬟只当她急于赶去城南。
到了城南，果然已经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