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勒住缰绳停下前行的步伐,同时用质问的眼神审视刘义。
刘义见状也勒马停了下来,被她盯得一阵心虚,但仍壮着胆子向她打包票道:“你就别问我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了,我保证这事儿靠谱的很,总而言之选了我这条捷径走的话,绝对比你我原定交货时间快个一天半天的,包准你提前完成任务。”
她不认同地:“但货单的路程本就提前与货主那边敲定好了的,若此时擅自更改路线不符道上规矩。”
“穆颜,你不是有勇有谋得很么?怎么这会儿婆婆妈妈起来了,你想想谁会放着捷径不走啊,咱们甭管货是怎么送到的,只要完完整整交到货主手里不就完事了吗?行规是人定的,货是咱们送的,你怎么认死理做什么?谁不想早点送完货,大家都早些图个轻松自在呢?”刘义仍然竭力说服她改变路线的想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认为除了官道之外,未经官府公示的路径也无官府的人例行巡视就贸然行走并非安全,且我们两队车马和货物众多,目标瞩目,另择他路若在途中遇到事端,恐怕不好顾全......”
“哎呀,这朗朗世风日下的安稳日子,哪有这么多事端发生呀,若真有的话我保证护得了你周全,这总行了吧?你别总用那种防贼的眼神盯着我,我说行就行。何况你看天这么热,你家兄弟们又是第一次跟着你走镖定不好受,你这个未来大当家也不想他们跟着你受这活罪吧?”
刘义一反常态,极力扭转任何她想要辩驳的可能性。
她闻言回望身后,眼见阿袁和一帮好兄弟们确实正忍着午后炎热与暴晒的恶劣天气,汗流浃背地护送着货物,无一人哼唧半句。
“那你带路吧。”她思虑再三后终是心软,选择与刘义绕道捷径而行。
她没有向刘义挑明自己其实早已得知这条捷径的事实,也不想深究对方从何得知此路。原是基于此条路是由程邝亲证批驳过,且自己也和程邝还有萧澍事先走过一回皆无事发生,心中便也放下疑虑择道行之。
毕竟它也算是未来天子鉴证过的康庄大道。
于是,她回身和阿袁交代一声后跟着刘义的车队绕开了官道,拐进朝山垭口方向的僻静山道里行进而去。
山道比官道拥挤且更僻静狭隘,仅仅容纳下两家车队一前一后龟速行进,但胜在道路是新修葺的,他们两对人马匀速行进其中,路途中倒也顺畅无阻。
不一会儿,云顶的暗云阴沉地笼罩下来,遮蔽午后烈日的燥热,山林间适时拂过清爽山风,带来一阵短暂的沁凉。
“你看看,听我的没错吧,咱们改走这捷径一路绿树遮阴的,不比那烟尘滚滚的官道凉快多了?”刘义挤在她身边并走着开路,不忘得意殷勤地邀功一嘴,两旁狭窄的山道让两匹马挨得近,刘义不时嗅到她身上飘来一股清甜诱人的蜜桃香气,不由心猿意马起来:“哎,穆颜,这里离吴山观云亭很近,听说那儿风景美如画可一览纵山,不如咱们顺道去看看景色再走?”
“我不看,没兴趣。”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就是一堆石头干巴巴的摆在眼前,有什么好看的,上次的云海蜃景看得她浑身难受,要她看石头倒还不如看萧澍来得养眼些。
身上香脂肆意飘散的味道令她心旷神怡的同时,心中泛起悸动的涟漪,不由扬起嘴角轻笑起来。
思及此,她脑中浮现萧澍表情傲娇地将香脂硬塞到她手里时,在他举目凝视她那双眼眸中明亮的神采,以及脸颊上晕起一层淡淡绯红。
刘义痴痴盯着她展露的羞怯笑意后顿时来了劲,不厌其烦地继续鼓吹,语调也流里流气的:“害什么羞啊?难得你我第一次单独走镖就相伴同行也算有缘,美景可遇不可求,也不差耽搁这一时半会的时间吧?”
她一听立刻收了笑容:“看什么看,你一个肚子里没二两墨水的粗人看得明白吗?你我只是顺路出城,谁和你讲有缘,学堂那会儿我让你给我两句词抄抄没见你和我讲什么缘分?”
天空暗云迅速汇聚,她看了看阴沉下来的天色,轻夹马肚朝前提速,不耐催道:“我看这天就快要下大雨了,若再不快赶到下个驿站避一避,本小姐的货就得遭殃,到时候我对你可就没这么客客气气的了!”
“你总对我凶巴巴的干嘛呀?我一路保护你,咱们相互照应,应该和和气气才是嘛?”刘义不怒,反倒顺着她夹起声音耍嘴皮子,弄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很不给面子得打个冷战。
她嫌隙地别过脸,粗着嗓子怨怼:“你怎么像个发春的豪猪哼唧个没完啊?这儿不是学堂,没有你想花言巧语讨好的姑娘,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你是本小姐手下败将,我用不着你保护!”
“穆颜,你别总说大话,待会儿若遇歹人拦路闹事,你还不是得靠我英雄救美么?”刘义大言不惭,口气刻意得好像接下来真会发生什么让他能大显身手一番的兴奋。
“你什么意思?”她觉察刘义一路不对劲的亢奋和猫腻,立刻心生警惕:“你不是保证这儿很安全吗?”
话音刚落,忽闻几道风声掠过耳畔,只见数十只火箭从林间四处朝他们极速扫射而来,箭矢上夹带着火源,目标精准地燃起了两个车队上押送的货物。
火势随着浓郁硝烟迅速蔓延开来,欲将押运的货物燃烧殆尽。
“阿颜,有埋伏!”身后传来阿袁紧张无措的声音,她立刻迫使自己冷静应对,先稳住胯下受惊的马匹,随后抽出马鞍上的一对鎏金锤戒备于身前,朝身后的人大声嚷道:“赶紧先灭火!”
随之是人影交错着扑灭火源与叫嚷声,箭矢仍不断朝两车货物上投射着顽固的火源,众人一时措手不及,应对两难,一时间浓烟四起,眼看着货物皆被烈焰吞没焚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