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东莞石排车站坐过长途大巴车吗?
那里的五菱宏光可谓是无所不能,最北黑龙江,最南海南,只要你张口,天涯海角,他们就都能带你去。
之前虽然铁路也有,但没有武汉到荆州的火车,到了武汉之后还是需要转车的,为了避免在武汉留宿一夜,所以一站达的客车会是更优的选择。
才进到石牌站门口,忽然一个大叔过来就解衣服。这辣眼睛的一幕,吓得我们这种小姑娘赶紧跑。
大叔见我们要走,“咦,老乡,额就卖个票,恁跑啥咧?”然后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写满了去各个地方的价格。
我之前不懂,看着他怪热情的。坐过一次,我从大朗大老远赶到了石排站,他又兜兜转转把我拉回了大朗,又去常平转了一圈。
后来,他应该是没有收到多少人,就把我们卖给了常平的中介。常平的中介居然要往深圳去收,奈何我们五菱宏光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了,怎可让他再次胡闹。
总算开车了,他们总算是往石碣走了。然后,我们就在收费站旁边的桥下,坐在他的破烂五菱里面等大巴车过来。
就这样,我们被他们拉着满城跑,真正坐上大巴车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
类似这种,人力中介也有一套类似的方式:
第一种是一模一样,拉着一车人满城转悠,说好的找到满意的为止,可转几个镇之后,就开始收路费。中介徐徐掏出诱人的招工信息,又带求职者去看那连脚都下不去的宿舍。求职者们往往在这走马观花中,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钢镚。
第二种是收中介押金,让求职者签委托找工作的协议。到了厂里之后,又逼着求职者和工厂签劳动合同,不签合同不让进厂,合同一签又把押金转为了中介服务费。
第三种是合作模式,到了厂里,让小卖铺老板兜售工服、床单被罩,不买又不能进厂。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走的是邪路,迟早有一天不是吊销《人力证》,就是被关进派出所。但有一种人特别牛,就是最后一环的驻场。当求职者反应过来被忽悠了之后,口袋空空,饥肠辘辘,还是要去找工作的。
火柴哥就是这样一个驻场,专门收集这种受过伤,防范心理又特别强的求职者。他之所以被叫这个外号,是他常把“中介嘛,不就是卖女孩的小火柴”挂在嘴边。
与他相识,完全是我的偶然,却是他的必然。
那日,我收完人,把大家伙聚在了榕树下等车。好不容易喘口气,我就猫在角落里面拿着一份传单扇风。
这时一个黑黑矮矮的小兄弟过来了,直接往我旁边的花坛上一坐,“哎哟,真的是热死个人了,驻场这个活,真他娘不是人干的。”
听他一句话里面一堆脏字,我挪了挪。
他还赶紧制止,“你别挪,那边脏。我挪一挪不就得了。”
虽然隔了一点距离,但他的嘴巴还是没有停,“哟,美女,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虽然很嫌弃他,但毕竟同行,迟早有一天要打交道,也不能太生分,【应该吧,东区就这么点地】
“不不不,我这人记性很好,不可能是东区。”
【那是哪呢?】
“梦里,在梦里见过。原本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仙女,只有梦里有,现在居然见到下凡的了...”
【别别别,我长啥样,自己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我说假话了咯?甘肃人从来不说假话的。对,你哪人啊?”
【荆州】
“荆州?关羽大意失荆州,那个荆州吗?看三国,还是得看刘关张。大哥仁义,二哥侠义,三弟忠义。我还一直想有个荆州朋友呢,等啥时候得闲,还是得去荆州感受一下这个义字。”
【欢迎欢迎】
“我去了也没有人接待呀,要不咱俩加个微信?”
......
当时,我心里快把这个人嫌弃死,纵然加了他微信,马上备注了“不要脸”。
后来想想,他这个人说话虽然轻浮,但其实也有可取之处。他的话一环扣一环,不停地与对方交换信息,又能快速切换到下一个话题。女孩子很容易迷失在他的甜言蜜语中;男孩子的话,要是和他吹起牛来,两个人能说一天。
这时,海哥居然来了,给我送来两个人,“小艺主管,你看哥哥对你好吧,看你没有走,又给你送两人来。”
我当时忽然有种想法,这东区名嘴对上这个火柴哥,二人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说干就干,【这位是我刚认识的驻场朋友,给我送人的这位是东区名嘴海哥】
海哥居然笑了,“小艺,你不会以为我和他不认识吧。我和他认识好久了,啤酒都干了好几件了。”
火柴哥递给他一根烟,“晚上,再串一哈?”
“最近忙,没有时间...对,想起一个事,上次那个被杀了三次猪的求职者,你搞定了没有?”
火柴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猜”
“让我猜,那肯定是搞定了呗。咋搞定的,赶紧说说,给哥哥传授传授经验。”
火柴哥掏出手机,烟盒,打火机,蹲在地上,还拿走了我的传单,“简单的像个‘一’一样,我就把手机拨好110往桌上一撩,合同也往桌上一摆。白纸黑字,一个月保底多少工时,单价是多少,扣哪些钱全部写清楚。然后给他打个包票,公司少发的,我个人补给他。他就两种选择了嘛,要么签合同,他去上他的班;要么,他拖上他的行李滚蛋。”
海哥不禁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牛啊,被卖三次的人都能被你抢救回来。东区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一个!”
二人是棋逢对手,越聊越开心,越聊越想聊。
但听说他是做杀猪盘的,我对他的印象更差了,还和海哥私下讨论过他。
【他一个做杀猪盘的,你还敢和他合作?】
海哥听了,又是笑,“傻妹妹,杀猪盘一定是一家人做的,或者同一个村里面的人做的。像个打手一样,拼命逼,他们难道不怕求职者突然掏出一把刀啊?只有相互信得过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演好这个双簧,坑到求职者的钱。像我们两这种,一旦配合没有打好,只要一个心软了,求职者就能到你面前哭到死去活来。最后,指不定谁给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