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丝竹悠扬。明月轻步而出,轻纱如水,眼角带着几分羞涩。明月从小被卖入暖春阁,在这里度过了童年的孤独与磨砺。如今她刚刚长大成人,成为新秀,娇嫩中带着些许青涩,已经引得众公子低声议论。
今夜,暖春阁迎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金科状元李恒。与那些嬉笑喧闹、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不同,他神色淡然,眉眼之间带着书卷气,步伐从容,举手投足皆显礼仪与清雅。
明月被安排坐在李恒的那一桌,今天是国公府贾家的几个公子哥特意为李恒安排的,目的为要讨好拉拢这位皇帝眼前的红人。明月端着茶盘,却忍不住偷瞧他。李恒,眉目清朗,气度温和,一身素衣并不起眼,却仿佛能让整个房间的灯火都黯淡几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柔,让明月的心一紧。
“明月姑娘,早闻你的茶艺精妙,今日可得好好在李郎君面前露一手。”说话的是国公府嫡子贾子恒。
正当明月将茶杯递到李恒面前时,一阵小小的混乱发生。旁边贾子恒不小心碰落了茶壶,热茶瞬间倾泻而出,冲向明月。
“啊!”明月惊呼,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下意识蜷缩。烫手的热茶飞溅,她的手腕被轻微烫到,衣服也溅上茶水。
就在这瞬间,李恒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向自己,明月坐到了李恒的腿上,同时李恒用另一只手挡住热茶,让烫伤减到最小。
“没事吧?”他靠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温暖。她怔住,脸颊微红,心跳“砰砰”直跳。
周围的笑声、调侃都像隔着一层雾气远去,明月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
明月低下头,轻轻应道:“谢谢李郎君。”
李恒微微一笑,声音清澈:“叫我李恒就好。”明月还愣愣地坐在李恒的腿上,李恒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对不起,明月姑娘,刚才一时情急……”
明月的脸颊微微发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起身,看向李恒那清澈而沉稳的目光,心底一阵暖意涌起。
这时,桌旁公子们齐声轻笑,声音如玉石轻敲。
“哈哈哈,李恒啊,你这是故意撩明月姑娘吗?”贾子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太傅之子沈仲仁轻摇折扇:“茶香未散,月色方好,若是夜深人静,怕是只有你们二人对茶香月色相伴,谁还肯起身呢?”
富商之子周景明忍不住附和,笑意里带着调侃:“哈哈,好个‘书生温雅护佳人’。倒不如快些让这‘救命之恩’,转为‘琴瑟之好’,免得旁人闲言。”
明月脸色微红,低下头,手指轻握茶盘,心底既羞涩又甜蜜。李恒神色淡然,眼底却闪过一丝玩味,微微一笑,却没有回应三人的言语,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柔而不逾矩的意味。
茶席重新恢复秩序,明月的心却已经乱了。她端着茶盘,动作利落却心思飘远,这个与众不同的李郎君,竟让她有了想靠近的冲动。
而李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眉眼之间温润如水,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男子气息。他未动声色,却已在无形中掌握了明月心头的每一丝波动。两人的呼吸与心跳交错,悄然拉开了一场温润而含蓄的暧昧序章。
明月正给李恒斟茶,隔壁的侯景阳已经关注明月良久,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醉意微醺。侯景阳是南疆侯府嫡子,自幼习武,数次立下战功,被皇上封为安远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军威。只见侯景阳步履摇晃却又故作从容,缓缓靠近,笑意挑衅:“哟,李郎君这般‘正人君子’,怕是夜深也只会望月作诗,明月姑娘今夜,就归我了,如何?”
明月低声道:“侯爷,贾公子早已预定今宵宴会,还望侯爷海涵。”
侯景扬脸色一变,醉眼中带着不耐烦:“我出双倍价钱!”说着看向贾子恒。
贾子恒轻抿唇,淡淡点头,心知青楼女子不过物件,不值得与京中达官结下梁子。
不等明月拒绝,侯景阳转头朝他的几个手下示意,几名打手上前,明月本能抵抗:“不要!”她的呼声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但没人出手,只有窃窃议论。明月呼吸急促,眸光仓皇,死死望向李恒,仿佛在无声呼喊:救我。
此时,李恒缓缓起身,眉目间带着冷冽:“今晚,明月姑娘是属于我的。”
这一声低沉的宣示,如夜空中骤然炸开的烟火,照亮了明月的面容。侯景阳醉眼迷蒙,微微愣住,一个状元而已,尚未任职高官,跟侯家的家族势力相比,李恒算个屁?
李恒神色未变,缓缓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着冷光的柳叶金,烛光映照下,金叶闪烁着如寒星般的冷冽光芒,令在场之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侯景阳的醉意瞬间被冲散,心中暗暗忌惮:他竟然有北静王爷的金叶子?
“你和王爷什么关系?”他问。
周围的公子们也屏息不语,气氛骤然紧绷。明月心中微微颤动,眼神抬向李恒,只见他眉眼沉稳,气度非凡,如黑夜中唯一的灯火,将她笼罩其中。
李恒微微一笑,眼神深邃而从容,语气淡淡:“我和王爷的关系,就像这柳叶金一样,不会轻易示人,奈何今晚,只能借来为明月姑娘添些安宁。”
他把明月从几名打手手里抢过来,轻轻护住明月的腰,目光坚定而低沉,仿佛宣示了对她的主权。
贾子恒看了一圈,淡淡一笑,赶紧给侯景阳一个台阶下:“侯爷,今夜不若就送李郎一个人情,冤家宜解不宜结。日后李郎入了翰林,进了官场,你我互通有无,也未尝不可。”
侯景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忐忑难测,暗自权衡:今日暂且退一步,若这小子真与北静王爷交好,我岂敢得罪?若他敢耍我,日后自有回手之策。
侯景阳勉缓缓点头,微微退了一步,手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恒从容地牵起明月的手,在众人或惊或讶的目光中,他步履稳健地引她上了楼。明月轻咬红唇,心头微微颤动。房门开启,烛光映照下,她和他步入了另一个温柔的世界。
那一刻,明月在心中,已经开始在意他,比起青楼里那些寻常的浮华与虚荣,这份温柔与稳重,让她无法自拔。
沈仲仁望着两人背影,低声问贾子恒:“此人,真与王爷颇有交情?”
贾子恒轻哂一声,目光淡然:“交情?哼,不过是昔日我携他赴王爷宴上,他作一首小诗,王爷十分欢喜,王爷性情中人,才一时兴起,赏他一片柳叶金罢了。以他这般贫寒出身,他下辈子也攀不上王爷!”
李恒牵着明月上了楼,房门合拢,隔绝了楼下的喧哗。
屋内烛光微暖,明月心口怦怦直跳。她偷偷抬眼,却见李恒已将外袍整齐挂好,端然坐在案边,神色温和,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明月姑娘今晚受惊了,就在此安心歇息,李某不会打扰。”
他既温柔体贴,又分寸得当,明月好像只是个需要庇护的弱女子,而非……他的心上人。
明月怔怔望着他,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失落。她轻轻咬唇,忽然挪近半步,衣袖拂过他的手臂,低声娇嗔:
“李郎君……你莫不是有龙阳之好?还是明月不够漂亮,入不了李郎的眼?”
烛火映照下,她的呼吸浅浅,带着一丝诱人的香气。
李恒指尖微颤,他能感觉到那份温热的靠近:“姑娘说笑了,李某并非有龙阳之癖。若说世间姿容,明月姑娘已是皎皎明珠,叫人一见便心折。”
明月的睫毛轻颤,作势跌入他的怀中。
然而,李恒忽然深吸一口气,眉眼缓缓沉定,手掌轻轻一推,将两人间的距离重新拉开。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只是……李某对待感情从不草率,不愿太快,怕轻慢了姑娘。”
明月怔了怔,心中失落,随即又涌起一股暖意:世上多少男子见色起意,他却如玉山般端正。这样的君子,叫人如何不心生仰慕?明月低头,脸颊微红,李恒的克制让这份暧昧更显撩人,她以为他也喜欢自己。
李恒并非无动于衷,方才那一瞬间的靠近,已让他心湖微荡。明月的眸子清澈如水,我见犹怜,他怎会不动心?
然而念及她出身青楼,他心头骤然一紧。若真与她牵扯,怕是日后难以割舍。她太容易叫人心软,而他仕途在身,不敢轻许半点柔情。他宁愿明月只是寻常青楼女子,只谈价钱,不论感情,那样反倒容易斩断。
于是,两人隔着盈盈灯影,相对无言。
烛火忽明忽暗,投下两道若即若离的影子,各怀心思。一个少女心火初燃,一个男子极力克制。
暧昧未消,遗憾更盛。
只是李恒心底深处,已有一抹熟悉的倩影,让他不敢任由情丝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