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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好惹,病娇王爷跪求宠幸

第6章 一品居

  日影斜沉,松鹤苑的雕花槅扇将残阳割成细碎金箔。

  邓云萱立在穿堂风口,素白襦裙被暮色镀上金边,纤薄如纸的身影却似青竹般笔直。

  廊下跪着的婆子们屏息垂首,唯有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

  “长姐这般相逼,倒不如让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邓雨薇绞着杏子红帕子,泪珠滚落如断线珍珠。

  她今日特意簪着新打的点翠蝴蝶钗,此刻蝶翼在抽泣中簌簌颤动,倒真似要振翅飞去。

  邓云萱眼尾掠过那抹翠色,想起前世这钗子原是季氏要赏她的。

  她转身望向檀木榻上的太夫人,裙裾在青砖上旋出冷冽弧度:“二妹妹既说下人们浑说,缘何满府只传我气病嫡母?这‘不孝’二字若烙在孙女身上,明日祠堂的荆条怕是要沾血了。”

  太夫人指骨捏得紫檀佛珠咯吱作响。

  珐琅香炉腾起缕缕青烟,却压不住满室剑拔弩张。

  正要开口让下人唤季氏前来,忽听二夫人捏着湘妃竹扇轻笑:“要我说,把那些嚼舌根的奴才提来审审便是。大嫂既在病中,何苦惊动她?”

  三夫人会意,翡翠镯子碰在青瓷茶盏上叮铃一响:“正是这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忌奴大欺主。”

  说着瞥向邓雨薇,“二姑娘心善,可别被刁奴蒙了眼。”

  邓云萱垂眸盯着青砖缝里一株颤巍巍的野草,默而不语。

  “祖母!”邓雨薇扑通跪地,海棠红裙裾铺开如血泊,“孙女当真不知...”

  话音未落,太夫人腕间佛珠重重砸在矮几上,惊得她生生咽回半句话。

  “吴嬷嬷。”太夫人眼底闪过厉色,“先带二姑娘去暖阁吃盏定惊茶,再问个清楚。”

  邓雨薇熬不住吴嬷嬷的手段,只好供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翠莺。

  不过半盏茶功夫,翠莺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拖进来。

  小丫鬟双颊红肿如桃,发间还粘着碎茶叶,显是刚被掌过嘴。她重重磕在青砖上,额间顷刻洇出血痕:“是奴婢猪油蒙心!请太夫人饶命啊!”

  “住口!”太夫人突然喝道,“背主的东西,拖出去发卖了!”

  邓雨薇在暖阁听见这话,手中定窑茶盏哐当坠地。

  她想起今晨翠莺还替她篦头,说新调的桂花油能养得青丝如瀑。此刻那缕桂花香仿佛还缠在指尖,却已成催命符咒。

  “至于雨薇丫头,教下不严,害得萱儿清誉受损,罚禁足三日,面壁思过。”太夫人又看向邓雨薇,严厉补充道。

  “祖母圣明。”邓云萱福身行礼。

  转身时瞥见邓雨薇倚着屏风摇摇欲坠,忽想起前世自己被诬偷盗御赐玉佩时,这位好妹妹也是这般作态。

  离开松鹤苑,二夫人紧缀在邓云萱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青砖影壁上的藤萝簌簌作响,邓云萱驻足时,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汉白玉栏杆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二夫人鬓边的点翠凤尾簪在暮色里颤了颤,像是要振翅飞走的活物。

  “二婶。”邓云萱屈膝行礼,石榴红裙裾扫过阶前青苔,“今日之事,还要谢过两位婶婶仗义执言。”

  “好说好说。天色还早,要不去我房里喝杯暖茶?”二夫人陪着笑脸,笑得有些干巴。

  “自当奉陪。”

  邓云萱望着西院斑驳的彩绘游廊——二房与三房蜗居在此,逼仄院落与长房的轩阔庭院判若云泥。

  正厅里的黄花梨木雕花椅上铺着半旧的秋香色锦垫,二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彩兰捧着缠枝莲纹茶盏躬身退下时,裙角扫过门槛积灰,在夕照里扬起细碎金尘。

  二夫人摩挲着茶盖上的珐琅彩绘,忽然想起上月季氏新得的汝窑天青釉盏。嫡庶之别,连盏茶都饮得泾渭分明。

  “云萱可知...”瓷盏轻叩紫檀案几,惊醒了梁间栖着的家雀,“安国公夫人昨日往大相国寺添了五百两香油钱。说是要给裴二公子求个旺夫宜家的好姻缘。”

  邓云萱的指尖在袖中掐住半块残玉——那是养父临终塞进她掌心的,棱角刺得生疼。

  上辈子裴俭新婚夜扯断她珊瑚项链时,碎玉也是这样扎进掌心。

  “二婶说笑了。”她抬眸时眼底水光潋滟,“云萱福薄,怎敢高攀国公府的门楣。”

  二夫人突然倾身:“好孩子,你堂兄的事情...”话锋一转,“若你能说动程大儒帮他美言几句......”

  邓云萱抽回手,面上似笑非笑:“听说二门的冯婆子近来常擅离职守,三更天还锁着门不见踪影。”

  她捻起块茯苓糕,酥皮簌簌落在织金裙裾上,“前儿夜里巡夜的婆子说,瞧见个穿灰鼠皮袄的鬼鬼祟祟往姚姨娘院里钻呢。”

  “云萱放心。”二夫人一愣,突然提高声调,惊得郝嬷嬷在门外缩了缩脖子,“这等玩忽职守的刁奴,定要重重惩治!”

  暮色漫进厅堂时,邓云萱起身告辞。

  她故意将程立雪的信笺遗落在椅缝间——那上面盖着养父私印的朱砂,在昏暗中红得刺目。

  二夫人果然在门帘落下瞬间扑过去。

  “夫人!”郝嬷嬷捧着信追到廊下,却见邓云萱立在月洞门前。

  “告诉二婶...”邓云萱指尖拂过廊柱剥落的金漆,“程伯伯最爱洞庭碧螺春,明日让二哥捎两罐去。”

  她转身时瞥见西厢房窗纸后晃动的影子,那是三夫人最宠爱的通房丫鬟,此刻正贴着墙根往姚姨娘院里挪。

  菱花窗棂透进溶溶月色,邓云萱倚着青缎引枕小憩。

  春喜掌灯时带起一阵穿堂风,惊得香球叮咚作响:“二姑娘酉时三刻来过,奴婢推说您歇下了。”

  “由她去。”邓云萱漫应一声,指尖划过螺钿嵌云母的妆奁。

  夏欢掀帘进来时带着夜露的寒气:“三处铺子的掌柜都候着姑娘示下。生药铺在朱雀街,绸缎庄临着玉津园,最热闹的当属东华门那间大酒楼,名字也取得雅,叫做一品居——”她故意拖长尾音,“奴婢瞧着,比沧县老宅的醉仙楼还要阔气三分。”

  邓云萱指尖猛地攥紧妆奁上的并蒂莲纹。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掠过:季氏捧着账册抹泪说入不敷出,太夫人拄着鸠杖叹伯府艰难,她竟傻到将契书双手奉上。后来那金漆匾额的一品居,成了邓雨薇嫁入端王府的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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