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讨好
苏念却没在意旁人。她微微偏头，看着陆景深沉睡中依旧显得苍白俊美的侧脸。刚才那短暂的清明眼神，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她对于陆景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原因，突然生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这混乱的神魂，这被压制的清明……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将一个原本或许并非如此的人，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她对凡俗界的恩怨情仇本无兴趣，但这种直接针对神魂的阴损手段，却触及了她作为曾经修真界强者的底线。
片刻后，苏念小心地、不惊动身边人的情况下，缓缓抽身。
她的动作轻巧而精准，如同猫儿落地无声。
沉睡中的陆景深似乎有所察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环抱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像是怕失去什么。
苏念指尖微动，一丝极淡的安神灵力拂过，他紧皱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睡得更沉了。
苏念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神色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淡漠。
“苏小姐！”周管家连忙上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浓浓的感激，“少爷他……他刚才……好像清醒了一下？”
“高烧引起的短暂意识波动而已。”苏念淡淡应了一句，并未多做解释。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瓢泼的大雨。
周管家看着苏念平静的侧脸，心中的敬畏更深了。
不管是不是短暂波动，刚才少爷看苏小姐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种清明，那种依赖……简直是奇迹！
“苏小姐，这次……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周管家语无伦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苏念没接话，她转过身，看向周管家：“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周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念问的是陆景深的病。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伤和愤懑交织的神色。
“快两年了。”
他示意保镖留在房间看护，自己则引着苏念下楼。
楼下客厅，苏建国正焦躁地踱步，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走下来，才重重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念念，你没事吧？他没伤着你吧？”
“没事，爸。”苏念安抚道。
周管家也跟了下来，脸上带着苦涩：“苏大哥，让你们受惊了，实在抱歉。”
他顿了顿，看着苏念，眼神复杂：“苏小姐，不瞒您说，我们家少爷……他不是天生这样的。”
苏建国一听，耳朵也竖了起来。
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周管家请两人重新坐下，倒了热茶，这才缓缓说起了陆景深的过往。
“我们陆家……唉，家大业大，看着风光，里面的龌龊事，外人难以想象。”周管家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惜。
“景深少爷，原本是我们陆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手段过人，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但也正因为如此，挡了某些人的路，招来了杀身之祸。”
周管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恨意：“两年前，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少爷他……九死一生。命是保住了，可脑部受到重创，醒来后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医生说，是严重的脑损伤后遗症，神智退化，认知障碍，情绪失控……几乎断绝了康复的可能。那场意外的幕后黑手，我们一直怀疑是家族内部的人，但苦于没有证据，至今都没能揪出来。”
“老爷子和大少爷陆景明为了保护少爷不再受到伤害，也为了让他能有个安静的环境调养，才将他送到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来休养。这村子，也是少爷已经去世的生母的故乡。想着来到这里，他生母若是在天有灵，或许能帮帮少爷。”
周管家看向苏念，眼神恳切：“少爷他……本质不坏，只是病了。以前，他是个多么骄傲、多么优秀的人啊……”
苏念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眼底却若有所思。
家族倾轧，阴谋陷害，脑部重创……
这些凡俗的解释，或许能说明一部分症状，但无法完全解释她感受到的那种神魂层面的混乱与禁锢。
看来，那场“意外”，远不止物理层面的伤害那么简单。
雨渐渐小了。
天边乌云散去，透出些许微光。
苏念起身：“爸，我们该回去了。”
“好好好，赶紧走！”苏建国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周管家连忙起身相送，千恩万谢。
走到门口，苏念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恰好，陆景深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保镖探出头。
似乎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沉睡中的陆景深竟然又醒了过来。
他被保镖搀扶着，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
他的烧似乎退了一些，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楼下的苏念。
当看到苏念和苏建国要离开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安和恐慌。
他挣开保镖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就想往楼下冲。
“苏念……”他嘴里又开始念叨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急切和挽留。
“少爷！您慢点！”周管家和保镖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拦住他。
苏念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别墅大门。
陆景深被保镖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茫然又无助地站在原地，嘴里依旧固执地、小声地重复着：“苏念……苏念……”
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依恋。
自从那场大雨发烧事件之后，陆景深对苏念的依赖，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不仅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田埂上，距离也贴得更近了。
而且，他开始学着……讨好苏念。
虽然方式很笨拙，很幼稚。
有时，他会从田埂边或者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捡来一块他认为好看的鹅卵石，或者一朵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野花，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期待地递到苏念面前。
苏念通常不会接，他也不气馁，就放在苏念脚边，然后继续用那双专注的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