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裙子的事,那次冷华带冬冬走了十多里的曲折盘山小路去街上买衣服。她在路边恍若还看见了水塘里养了许多荷叶荷花,它们当时承托着白银晶亮的露颗,真的十分好看。太阳温暖,尽管雨过天晴,山路走完的地方会有一个草坡山谷地,山谷地里面流的小溪水哗哗闪亮地流动。一条大河飘在眼前,可以到河边洗手,还将粘泥的鞋子洗干净。一到公路上就是乘车,在公路上有些位置卖衣服处驻扎到了马路边,里面挂了许多衣服。冷华仿佛认得卖衣服的年轻女的,让冬冬自己挑选合宜的衣服试穿好就买下。冬冬选了一件白色长衣,但她对白色黄色举棋不定的时候,冷华让她买了那件衣领上有花,胸前也有花的黄色长衣。她又爱要了一件黄底布上有无数黑圈的长袖上衣,像虎的纹图似的衣服,她自然喜欢。她还挑了一件黄底黑点的长裙子,最后卖衣服的女的还向她开云(中国)了一件丝裤袜,她都表示喜欢,她都要下来了。一算帐百圆左右,他表示同意买下,让她拿着走,并对女服务员表示有钱了再给她还钱来,她都一一同意了。在路上一问方才知道他们是在一个队里的同村人呢!
在守候秦明的日日夜夜里,冬冬叫嚷着让秦明给她买衣服,但那个男孩厉害地向前跑走了,她在后面追也没追上。只见他一直消失到商店里,又不知疯疯癫癫跑到哪儿去了,她追也没追到,只好自认倒霉了。
多少个想他盼望见他的日子里,盼到见了他,他都会怪声怒叫,叫她回去好了,还呆在街上干什么。冬冬一时惘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去哪里,难道那里哪里才算家,她忍不住复回他一遍,回到哪里,是那个家吗?他总会气吼吼地朝她叫嚷,要她自己回去便是了,要么就去公园去,她知道他们俩有个家吗,她会相信他的话,愣愣地朝住处走去,这样反复徘徊,回去,他却并不回去,屋里又没饭吃,回去干什么呢?她也会时常久久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临湖水发愣,不知坐了多久,等了多久,依然只有她一个人,她并不能等到他来到,那他为什么偏让她回去,要么呆在公园里呢?
太阳有时如黄金一样铺在公园的草地上,她有时长久地望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发呆,她希望她看见了他,他也会出现在她面前吗?她竟然会不认识谁,她不记得谁,那是他,正是他吗?那样皎雪的面貌,那样冰静的神情,又处处留意,处处有情的样方,那会是他吗?是他,他为什么不和她说话?她感到好孤独好寂寞好想他,却也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出神,又暗自惊叹,她难道不晓得去喊他?她不知道去和他说话吗?然而她最担心的依然是害怕不是他,是他,这样望视也好。爱的心静止在心灵,一心一心地爱着他,竟然她会忘记说些话,对他;而他却也无语于她,这种心心相印的爱,她会不认识真正这颗心的人吗?他也会不记得她?不想和她说什么,以免惊动了那个宁静的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