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闹鬼
庄景行一脸讶异,不似作假:“血?这车轮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庄景行凑近看了看,眉头紧锁片刻,忽然一拍大腿,面色有些尴尬:“哦!想起来了!昨天,也就是我遇袭那天,好像撞死了只狗,当时没来得及清洗,就被打晕了,应该是那血渍干透了。”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太确定,伸手碰了碰,血渍早已结痂发硬。
林鸢看着这带血迹的车轮,若有所思。
“先回城再说。这马车看起来还能用。”郭以安将那匹老马牵来,套上马车,笑着拍了拍马身子,“老兄,坚持住!”
三人简单收拾了行囊,上了马车。一开始,郭以安还尝试调整方向,但那匹老马似乎对路径极熟,无需驱赶便朝着一个方向稳步迈去。
林鸢和郭以安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各怀心思,都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的眼神,不言语。
庄景行见两人之间氛围不对,也不敢吭声,缩着脖子甘心当鹌鹑。
一路无话,待马车到达瀛洲时,已是日暮时分。
因为离军营更近,所以马车先到达了军营。
“将军你可回来了!”营帐外正在张望的李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郭以安他们,跑步迎了上来。
“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昨日到今日堆了三封急报,都是高阳关那边发来的,都给您搁到案子上了,得抓紧批了。”李达嘴里如连珠炮一般,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家将军有些不对劲,于是便住了嘴,退后了半步,上下打量起郭以安,只见郭以安神情憔悴,眼底青黑,身上还残留着一身酒气,“将军你这是……?怎么搞得,兄弟们都急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没说完,李达瞥见郭以安身后的林鸢,她也还穿着昨日那件衣裳,以及林鸢身后那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嘴里嘀咕着:“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怎么是三个人?”
李达顿时住了嘴,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我懂”的表情,恍然大悟,撇了撇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将军,您这是示爱被拒?这公子是另有心上人是吧?”
李达拍了拍郭以安的肩膀,安慰道:“感情这事儿就得你情我愿,这强扭的瓜不甜!没事儿,这对象还不好找吗?到时候让你嫂子给你多物色几个,让你挑!年轻人,别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的!”
李达说完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忘冲郭以安挤了挤眼睛。
郭以安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郭兄,你居然是……”庄景行震惊地望着军营,随即改口道,“不不不,应该称您为郭将军!大恩不言谢,我改日再上门拜会。今日就此别过,不打搅了。”
“庄公子,我搭你的车走吧。”林鸢余光扫过郭以安,却没正眼看他,只对庄景行道。
“林兄,看你说的,这马还是你的呢!”庄景行笑道,随即朝郭以安行了个大礼,“郭将军,我们就先走了。”
郭以安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点了点头,转过头,望着林鸢,两人四目相对,又觉得有些尴尬,都移开了视线。
林鸢上了马车,悄悄掀开了帘子一角,只见郭以安呆立在当下望着马车越行越远,双唇微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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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行渐远,郭以安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不知道是昨晚没有睡好,还是喝醉酒的缘故,头一阵阵的疼,他只想躺在床上,睡上三天,可是,他动不了,也不想动。
许久,郭以安才强迫自己回营帐。
李达看着郭以安低头与自己擦身而过,很是诧异,刚刚那个男子,说的可是送林公子回客栈,将军真的居然毫无反应?
难道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将军示爱失败,那公子心中另有所爱?
“啧啧……”李达摇了摇头,“天不老,情难绝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一旁执勤长着一个娃娃脸的小士兵忍不住开口道:“李副将军,咱将军这是怎么了?感觉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
李达挑了挑眉,拉长了音:“你这就不明白了吧,你看将军和那公子是两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的,这是遇到情敌了呀!将军败下阵来了。你还年轻,你不懂……”
那小士兵气鼓鼓,自家将军那么好,战无不胜,怎么可能输给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不信,遂毛遂自荐:“李副将军,要不要我带队去把人抢回来?”
“啧,瞎说什么?要遵纪守法!这一天天的……”李达一巴掌拍到小士兵的后脑勺,佯怒道。
小士兵撇嘴不敢吭声。
郭以安回头瞪了李达一眼,李达这才收了声,加紧了脚步跟了上去。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带进来一阵风,卷得帐内烛火晃了晃。
郭以安走到案前,翻开起军报,李达猫着腰也跟着进来了。
郭以安在军报上批示,待军报全部批示完成,整个人松懈下来,就开始有些放空。等到郭以安意识到自己走神时,毛笔已经在宣纸上晕开来一个大墨点。
郭以安有些手忙脚乱地收拾,生怕把这些军报染黑,突然听到了顾无欢和李达窃窃私语。
他抬头望去,只见顾无欢正垂头捣药,青石杵子反复碾着晒干的当归。
“无欢兄,”李达凑过去,声音压得低却难掩兴奋,“你猜我刚在营门口瞅见谁了?”
顾无欢头都没有抬,只是往药臼里又加了一味药材。
见顾无欢没应声,他又捅了捅对方胳膊,“你看将军那样,失魂落魄,啧啧……真是可怜啊!”
顾无欢这才抬眼,看了李达一眼,然后又落回药臼上,杵子依旧有节奏地碾着:“军中不许妄议。”
“嗨,就咱们俩。”李达满不在乎地摆手,自顾自说下去,“方才营外停了辆马车,就是上回那个林公子,将军喜欢的那个!他旁边还站着个书生,油头粉面的,倒是长得有些人样。”
李达捏起旁边碟子里碾碎的药材粉末,闻了闻,挺香,就伸出了舌头舔着吃,一边吃一边说。
顾无欢看李达把那粉末往嘴里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达越说越起劲,根本不给顾无欢插嘴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那马车真叫气派,鎏金的轴头,帘布是云锦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林公子选那书生,倒也情有可原。至少吃穿不愁,不像,我们将军,腥风血雨的,没个安稳日子。”
忽然,李达一拍大腿,像想起什么似的:“哎不对,那马车我瞧着眼熟!车上灯笼上好像写了个‘庄’字……哎呀,刚刚那书生说自己叫……景行?庄景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瀛洲首富庄延年的儿子吗?”
郭以安捏着宣纸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纸页边缘被攥出几道深痕。帐内的碾药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烛火在寂静里明明灭灭,顾无欢手里的活早就停下了,盯着李达,认真地听他说话。
李达被两人看着,颇有些得意,随即脸色一变:“哎呀,我上午去金桂坊喝酒,听说庄家这几日家中闹鬼啊!都死了好几个人了!林公子去了,可别被鬼抓去!”
“李达,你说什么?什么闹鬼?什么危险?”郭以安盯着李达,眼神凌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