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的歌舞声尚未停歇,千里之外的范阳已被阴云笼罩。安禄山斜倚在虎皮交椅上,手中荔枝早已腐烂发臭,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上。“长安来信,“心腹谋士严庄压低声音,“杨国忠在朝堂弹劾大人蓄意谋反,还说荔枝驿道之事,正是大人与贵妃勾结的铁证。“
安禄山肥硕的身躯猛然前倾,震得椅子发出吱呀声响:“好个杨国忠!我在前线卖命,他却在天子耳边嚼舌根!“他抓起案上的密报,火光映照下,“荔枝驿道耗银百万,沿途百姓十室九空“的字迹刺得他眯起眼睛。这分明是李隆基为讨美人欢心的荒唐之举,却成了政敌攻击的把柄。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杨国忠正跪坐在政事堂内,手中捧着厚厚的奏折。“陛下,“他声泪俱下,“安禄山手握重兵,又与贵妃过从甚密。此次荔枝驿道之事,他刻意拖延运送,分明是在试探朝廷底线!“一旁的李林甫捻着胡须,目光在杨国忠与唐玄宗之间游移——这对权臣的争斗,他早已嗅到机会。
唐玄宗揉着太阳穴,案头摆着各地关于荔枝驿道的奏报:驿站马匹死伤殆尽、驿卒集体逃亡、百姓揭竿而起......每一行字都像一根刺。他想起杨贵妃昨夜起舞时鬓间晃动的荔枝簪,又想起驿卒们满身血污的模样,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烦躁:“传旨,暂停荔枝进贡。“
消息传到华清宫,杨贵妃手中的荔枝盏应声而碎。她望着满地晶莹的果肉,想起千里之外那些为运送荔枝而死的人,心中竟泛起一丝愧疚。“原来臣妾的一口鲜甜,竟是用人命换来的......“她喃喃自语,却不知这份愧疚转瞬即逝。当高力士呈上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时,她又恢复了笑颜,只是不再提荔枝之事。
然而,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安禄山在范阳以“忧国之危“为名,开始大规模扩军。他打着清除杨国忠的旗号,暗中联络各方势力。那些因荔枝驿道而家破人亡的百姓,成了他煽动民怨的火种。“陛下昏聩,贵妃祸国!“这样的传言,随着商队、流民,传遍了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在长安的酒肆茶楼里,说书人拍着醒木讲述“一骑红尘“的故事:“诸君可知,那荔枝送来时,沿途饿死多少孩童?累死多少耕牛?“台下听众群情激愤,有人摔杯而起:“这世道,怕是要变了!“而这些声音,如同细小的蚁穴,正在啃噬着大唐的根基。
深秋的某个深夜,安禄山帐内烛火通明。他抚摸着寒光闪闪的弯刀,对着地图上的长安城狞笑:“李隆基,你为美人失了民心,这天下,该姓安了!“窗外,北风裹挟着沙尘呼啸而过,吹灭了案上的烛火。黑暗中,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叛乱,正在悄然酝酿。而那曾经为博美人一笑的千里荔枝道,终究成了压垮盛世的最后一根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