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虞美花开
“这个武贤妃不简单呐。”龙珂走后,毕渊“腾”的一下又飞下房梁,不无感叹道。这后宫的女子心思缜密,唇枪舌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不定都是布满了心机。
西子芜沉默好一会儿,苦涩又艳羡一笑道:“不管武贤妃怎么样,她到底也是一个挚爱自己儿女的娘亲。”
知晓西子芜此时情绪为何会如此低落,毕渊挨着她床头坐下细细打量她一会儿望着她头上的白玉钗道:“这白玉簪通体晶莹,真真是好看。”
拔下这如意白玉簪细细抚摸,西子芜眼眸里的忧伤渐渐散去,道:“这是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娘亲送给我的礼物。娘亲曾说见到这簪子就像是见到了她一般。”
无心之一言,不料最后却是一语成诽。从此她的生日便是娘亲的祭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呢?
毕渊本想借此引开西子芜的注意力,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见西子芜难过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子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越是惦记着,只会越伤了自己,何必呢。”
缓缓抬眸看向毕渊,西子芜连连摇头,她不懂得毕渊的这句话,着实是不懂得。
娘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被人害死,她怎么能忘记怎么能让它过去呢。
有些事,一辈子都无法过去。
见西子芜沉默着不说话,毕渊又道:“不瞒你说,我是个孤儿。小时候我常问师父我爹娘呢,师父却告诉我他们去了。小时候不懂,老是哭。后来大了就想通了。该过去的应该让它过去,这样才能好好过。”
西子芜含泪望着毕渊认真的眼眸好一会儿,只摇头道:“你说的这话也许我要等很久以后才会懂得。”
“我会等你懂得那一天。子芜,你要相信,还有许多事你以后才会明白原来都不是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
见西子芜似有些乏了,毕渊又道:“你若是累了,随时可以靠在我肩上歇息。”
“随时?”
“随时!”
西子芜红着脸低下头去,失去了娘亲是莫大的不幸,那么无意中遇到了毕渊算不算是一幸。
而毕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话太过冒犯轻佻。若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该以为自己轻薄于她了。
子芜到底是闺阁小姐,不是江湖儿女。
屋外,杜鹃齐叫,扑棱棱着翅膀又飞远。和风拂过,白花娇妍,就连墙角处最不起眼的杂草也格外美丽。
琉璃坐在屋外看着这华丽的一切,是曾经在梦中也从未梦到过的美丽。
她越发的想不明白,为何同样是人,龙珂就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享尽世间的繁华,而她天天苦苦劳作换来的却是毒打挨饿。
也许这真的是命的安排吧。幸好,她遇到了小姐。那个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的女子。
离宫里万籁俱静,宫人们来去匆匆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算是有宫车凤鸾经过,走在前面开路的太监也只是用静鞭打地,提醒闲人避退。
又过了两日,西子芜的伤渐渐好转,终是有了力气下床走路。
“听小李子说北花园的虞美人开花了,甚是美丽,待等到酉时我便带你去看可好。到时候太阳刚刚落下,余晖正好,与虞美人交相辉映,定是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屋内,龙珂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拉着西子芜的手又道:
“在床上躺了那么几****肯定早就受不了了,该起来动动才是。只是可惜哥哥他申时要去议政殿上晚朝不能同我们一起去看了。”
说到此处,龙珂无不失望的嘟着嘴低下头去。
大曦国的历代君王皆是勤勉不已,一天两朝,即早朝晚朝,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议会更是不少。
西子芜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申时上晚朝,待到酉时她去那里应该能赶上父亲下朝。
傍晚时分,大地刚收了热气,夕阳斜斜的挂在墙角。昏黄的余晖随意洒在成片绽放的虞美人上,正如龙珂所说,果真是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一切好似都静止了一番,只有虞美人随着风蹁跹着橘红的花瓣。
龙珂见到这美景早已沉醉不能自己,连忙采了几朵虞美人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你也做一个花环。”将手中摘下的几朵虞美人递到西子芜手中,龙珂兴奋道。
西子芜摇头道:“我倒是宁愿它们仍旧生长在土地里。”
“为什么?”龙珂瞪大了双眸不解的看着西子芜。
西子芜低头微微一笑,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无比柔美。
“花离了土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龙珂翻了一记大白眼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我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龙珂说罢自顾自的玩去了,西子芜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虞美人,也许龙珂说得也对,花若是过了最灿烂的时刻,即便还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虽说是来赏花,但西子芜的目的并不在此,估摸着该下晚朝了,西子芜转身连忙朝议政殿的方向望去。
然一转头回眸,不料一个玄黑的身影会这么毫无预料的出现在自己的眼眸中。
龙非宸。
手中的虞美人随风落地,西子芜怔怔的看着龙非宸。茫茫花海,人隔两端,竟是刹那间就失了神。
脚步停顿了一会儿,龙非宸望了眼身后,不再驻足。
收回视线,西子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红了脸,手中的虞美人也落了一地。若是毕渊在这里,怕是该笑自己连几朵花都拿不稳了。
“对于西北之事,我还是觉得西尚书说得在理。西北放权已久,若是朝廷再不加管理,那些将士们怕是连自己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楚了……”
“张大人此言差矣,西北乃是与蛮夷的交界之地。蛮夷凶狠,这些年若不是秦氏一族……”
“你们俩啊对西北的事可真的是快入了魔,在朝堂上争论不休,现在下了朝还在争论此事……”
“西尚书说得是,不过西尚书的观点……”
清风捎来最是熟悉的声音,西子芜收了神连忙抬眸看去。那不远处身着正三品官服的男子不就是自己的父亲西况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