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千只蝴蝶

　　室内极静，许砚清能听到自己的强烈的心跳声。

　　提醒着他，他此刻还存在着。

　　夏菡伸出手，轻轻抚上许砚清的侧脸，触碰到他发烫的耳垂，夏菡心中了然，轻笑：“许砚清，你耳朵怎么这么烫？发烧还没好吗？”

　　“夏小姐……”

　　许砚清有些无措。

　　夏菡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纤细的手指划过许砚清的唇瓣，下颌，感受到了对方极细微的颤抖，夏菡勾了勾唇。

　　她靠近了些，几乎和许砚清鼻尖抵着鼻尖，四目相对，许砚清的眼睛清凌凌的，如新雪初霁。

　　夏菡不自觉地喜爱。

　　“你好乖。“她的口吻像是对待听话的宠物，“乖孩子可以得到奖励。”

　　她贴了贴许砚清的唇角，感受到对方那一刻呼吸的错乱，夏菡愉悦地笑出声。

　　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许砚清不自觉地想再贴过来，夏菡却微微偏头，温热的唇瓣擦着她的脸颊掠过。

　　“不可以。”

　　夏菡坏心眼道。

　　明知她只是戏弄。

　　明知她虚情假意。

　　可许砚清还是渴求爱。

　　只有面前的夏菡才能给予。

　　“……”

　　许砚清看着她，黑色的眼，隐去长夜的深邃寂寥，还剩下淡淡的沉醉。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他的手温凉，可擦过她掌心的唇却带着温热，夏菡有些痒。

　　许砚清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气息落在掌心中，却如羽毛轻轻飘落在她的心湖上。

　　两人虽面对面地坐着，许砚清还比夏菡高上些许，却不自觉地流露出臣服的姿态。

　　夏菡的心颤了颤。

　　她回过神，抽回手，起身，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很晚了，回去睡吧。”

　　“那……晚安，夏小姐。”

　　夏菡莞尔，淡然答道：“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内，但许砚清还是有些失落。

　　他握了握垂在身旁的手，轻声应道：“……好。”

　　晚安，夏菡。

　　另一边，周家老宅。

　　周诗雨已经在客厅等了几个小时了，远远地看到了周既白的车，她就直接冲到门外，看着那个修长从容的身影，再也按捺不住欣喜，扑过去抱住他，“哥哥！”

　　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周既白既不亲昵也不过分疏离。

　　他扶住周诗雨的胳膊，待对方站好后就松开，周既白笑了笑：“诗雨，好久不见了。”

　　“嗯！”周诗雨点点头，走在周既白的身边，“哥哥你可算回来了！爸妈还有爷爷他们一直在等你呢？”

　　“伯父伯母这些年身体如何？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爸妈身体挺好的……爷爷的病还是老样子。”周诗雨看着周既白，怎么也看不够，“不过哥哥回来了，爷爷肯定能轻松些，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周既白淡淡地笑了笑，未置一词。

　　周诗雨看着周既白的侧脸，犹豫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哥哥这次回来待多久？”

　　“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再走了。”

　　“啊？真的吗？”周诗雨又惊又喜，“那真是太好了！”

　　周既白没有什么反应，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周诗雨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这样爷爷肯定会很开心。”

　　周既白其实不太在意周诗雨的反应，他问：“诗雨，你还记得夏菡吗？”

　　“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不提还好，一提到夏菡，周诗雨的脸色顿时就臭了。

　　她不喜欢夏菡。

　　不仅仅是因为夏菡从前老是追着周既白跑，更是因为夏菡行事嚣张，肆意妄为，每次碰到她，周诗雨都会被嘲讽一番。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理所当然地拥有所有人的爱。

　　“和她们家公司未来有合作，想知道她最近如何了。”

　　周既白语气平稳，听不出半分作假。

　　周诗雨恨恨道：“她还能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学无术，荒唐不经！”

　　“……我知道了。”

　　还是等助理把打探到的消息给他吧。

　　毕竟从周诗雨这里打听，多半不会太客观。

　　二人边走边说，进了大门，餐桌前，周鹤看着周既白，“既白。”

　　周既白走过去，恭敬道：“爷爷。”

　　而后转头看向另一旁的中年夫妇，“伯父，伯母。”

　　“坐吧坐吧。”周鹤发话了，周既白和周诗雨才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

　　佣人们把菜挨个端了上来，席间主要是周鹤和周既白在谈话，周鹤先问了周既白这几年在美国怎么样，而后问他这次回国有何打算。

　　“我这次回来，自然是要着手国内的市场和产业。”周既白笑了笑，“不知爷爷有何高见？”

　　“就目前而言，想要开辟市场有点困难。”周鹤沉吟道，“就单京市这一块，几乎算得上是夏家一家独大。”

　　“嗯？”周既白有些诧异，“夏家已经发展成这种程度了？”

　　“对。”周鹤点点头，“夏衢的那个儿子……很有意思，你和他交手后你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在孙子和孙女脸上扫过，落到周诗雨身上时，周诗雨不由得有些颤抖。

　　她祈祷着不要叫她。

　　偏偏天不遂人愿。

　　“诗雨。”

　　周鹤的声音不高，还有点沙哑。

　　周诗雨不敢怠慢，连忙抬起头，有几分惶恐，“……爷爷。”

　　周鹤不太在意她的感受，慢慢开口，“过几天的晚宴，你好好接待夏觉深和夏菡。”

　　“我知道了，爷爷。”

　　周鹤收回目光，看向已经长得成熟稳重的周既白，心中欣慰，“时候不早了，既白，回房间休息吧。你的房间，一直都留着，佣人也时常打扫。”

　　“劳烦爷爷费心了。”

　　周既白回房间洗漱后出来，收到了助理搜索的资料。

　　“夏小姐这几年，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像从前一样恣睢妄为，任性无理……”

　　周诗雨虽然带着主观情绪，但她确实没说错。

　　“她在你出国后就找上了许砚清，夏家给了许老爷几个项目和不少资金，让夏菡带走了许砚清。”

　　“他们真住在一起了？”

　　“是的，少爷。”助理继续道，“不过当初夏菡带走许砚清，是因为许砚清和你有几分相似，她对许砚清，也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折磨了……”

　　而后助理将夏菡的“光辉事迹”复述给了周既白。

　　“有意思……”周既白又想起了今晚那两个人在时的情景，心情稍稍愉悦了些许。

　　“少爷，当年夏菡不就一片痴心地一直追着你吗？你都已经回来了，还担心什么？”

　　“夏家近些年发展得如日中天。”周既白淡淡道，“她毕竟是夏觉深唯一的妹妹，夏家的二小姐。”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调查到了夏菡的行踪，在得知其回国时，他连夜改签了机票。

　　这才有了机场二人的“久别重逢”。

　　只不过夏菡的反应，和他预想中的差太多了。

　　“少爷考虑周到，还有什么别的要调查的吗？”

　　“过几日再说。”周既白沉吟片刻，道，“帮我查查，许砚清和许家这几年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