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老生一袭青布道袍,水袖轻挥间自有遗世独立的风骨。他立于戏台中央,目光似穿透了台下满堂看客,唱腔起,“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萧司长觉得这角儿唱的怎么样?”安归抿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戏是好戏,只可惜唱错了地方。”萧瑾楠指尖敲打着桌面。
他话音落下,“嘭——”楼下算盘砸地的碎裂声便刺破喧嚣!紧接着是账房先生的怒斥:“官府的批文?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查我赌庄的账!”
一道清冽的女声斩断嘈杂,不高,却让全场一静:“清风院书吏池筱,奉旨厘清京城诸司岁入。赌庄账目一月一核,乃清风院的职责所在还是说你们有比清风院更大的权力。”
满堂看客屏息垂首,青玉茶盏搁置的脆响都能惊得人一颤。几个常客互递眼色——清风院查账三年未遇阻拦,今日这账房先生敢掷算盘,其背后深意不为人知。
只见池筱立于一片狼藉中,官袍下摆沾着溅起的墨汁,她却毫不在意,只将一册账本不卑不亢地举起。
萧瑾楠听闻,嘴角那抹笑意并未扩大,反而像是被窗外的风吹散,只余下一点微凉的痕迹。他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坐姿,指尖在茶杯沿口缓缓摩挲,仿佛那青瓷的纹理是世上最值得探究的事物。
他没有看楼下的池筱,目光依旧落在安归脸上,语气平和得像是在继续方才关于戏曲的闲聊:“安公子,你这赌庄的规矩,倒是大的很啊。”
他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丝欣赏戏文般的悠然。“连清风院的人都敢拦,看来今日我这杯茶,是喝不到尽兴了。”
“萧司长言重了。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官差,安某自当严惩。”他声音温和,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随即向楼下扬声道:“请那位书吏大人上来。所有账册,任凭查阅。”
此时地下赌场的激战才刚刚停止,而这道沉重的秘门即将要碾碎程诗韫他们。程诗韫已经退无可退,砚秋试图和秘门抗衡可惜只是无用功罢了。裴鹤看着程诗韫这认真的神情,焦急的问:“你到底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还得配呀!”程诗韫几乎咬牙切齿道。这墙上的全都是元素符号,需要转动来配化学方程式,化学方程式这么多谁知道要配哪个!算了,先随便配一个试试。
程诗韫指尖在冰凉的铜制符号上飞快划过,锈迹蹭在指腹留下青黑痕迹。砚秋和江屿川抵着秘门的脊背已渗出冷汗,木门挤压的吱呀声像钝锯在磨着众人的神经,她喉间发紧:“诗韫……快些……”
“碳与氧气……”程诗韫忽然定住,指尖重重按在“C”与“O₂”上,另一只手猛地拨转代表“CO₂”的转盘,“配平!”转盘卡榫落位的脆响刚起。
秘门推动的力道不仅没松反而还加快了速度,程诗韫惊觉不妙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秘门给强制往后退。
这么多元素符号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到底谁来救救我!程诗韫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砚秋脊背猛的一沉其他几人瞬间紧贴墙面而秘门的力道并未减小,砚秋用仅剩的力气和它抗衡。
裴鹤被压的脸都快要变形了忽然看见一行字“金石相生图”?这不是《丹经》里面炼丹的法子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个?!这难道这是解密的关键?“我看见金石相生图了,这或许是解秘的方法。”
程诗韫听到裴鹤的话一愣,“金石相生图?”这玩意儿不就是硫汞相制,当取金位嘛,想到这程诗韫艰难抬起双手的转动着铜制符号,指尖点过“Fe”与“H₂SO₄”时,声音都带着喘息:“这回可以了吧。”话音刚落,秘门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竟缓缓向外退开寸许。
紧绷的力道随着秘门退开而消散,程诗韫因惯性往前踉跄几步大口呼吸着。这就是劫后余生的幸福吗?我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了。
砚秋脱力般靠在墙上,鬓边碎发被冷汗濡湿,她揉着发酸的肩膀,声音带着刚松下来的沙哑:“总算……成功了……”
江屿川看着墙上刻的那些符号,心中疑惑万千,这些符号他纵使他这个阅览百书的人都从未见过,倒真是叫人好奇的很。“诗韫,我这个阅览百书的人都从未见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
程诗韫内心os:你要是见过那才叫奇怪。
“呃……那是说明你还没努力够,人的一生都在学习当中,你要是努力学习自然什么都知道。”随便胡诌乱扯道。
裴鹤扇子一顿,眼尾挑出几分兴味:“那你是从何处得知?”
“我虽然身处深宫但碍不住我天生好学,所以懂得一些。”程诗韫张口就是乱说。
砚秋看着程诗韫带着仰慕的眼神道:“厉害啊!这玩意儿比我的飞镖复杂多了。”
“小意思。”程诗韫嘴上应道,指尖却悄悄绞了绞袖角,眼角瞥了一眼墙上的元素符号,闪过一丝疑惑。
江屿川抬起手,指尖虚划过墙上的符号,喃喃自语:“乾为天,坤为地……这符号的排列,似与奇门遁甲的生伤休杜暗合。那这个是不是可以和我的阵法融合?”
程诗韫闻言,指尖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江屿川时,眼底那点疑惑已敛去,换上几分故作高深的笑意:“阵法应该能融,只是这法子偏于诡谲,与寻常阵法的刚正路数不同,需要你自己去研究了。”
她话音未落,砚秋已把玩着飞镖转过身来,镖身的寒光映得他眉梢带了点桀骜:“费那功夫做什么?直接刻在镖上,遇上麻烦抬手掷出去,省时又省力。”说着,她手腕一翻,飞镖在指间转了个圈,“就是不知道这劳什子符号经不经得起我这镖的力道。”
“……”江屿川无语的看着砚秋,“莽撞。”
“行了,快些进去看看。”裴鹤率先进入密道。
密道里墙上挂着几根火把,昏黄的光晕在狭窄的通道里跳跃,勉强驱散黑暗,却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上,如同幢幢鬼影。
通道一路往前,越深入就越寂静的可怕,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火光也明亮了些许,在这开朗的空间中屹立着一巨大的炼丹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