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番外：信与书：父母眼中的两个时空
信与书：父母眼中的两个时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客厅的木桌上，那封压在青花瓷盘下的信，成了杨小薰父母心头最沉重的牵挂。自从小薰病倒后，他们习惯每天清晨将温水和药片放在桌上，可今天，盘子下露出的米白色信封，让夫妻俩的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住。
“这是……小薰写的？”妈妈伸手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面的褶皱，心脏没来由地一紧。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爸爸妈妈亲启”五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小薰独有的娟秀，显然是她趁夜虚弱着写下的。爸爸凑过来，看着信封，喉结动了动：“打开看看吧。”
信纸展开的瞬间，淡淡的墨水香萦绕鼻尖，小薰的字迹像一条细细的线，牵着他们走进了另一个时空——
“爸爸妈妈，对不起。自从我病了，每天都像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有你们的家，有院子里的多肉，有菜市场的烟火气；另一个，是 19世纪的美国，有叫郭岱寿的爸爸，有叫沈砚辞的未婚夫，还有满世界的考古遗址。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可那个梦太长了，长到我能记住郭爸爸书房里的檀香，能记住沈砚辞衬衫上的墨香，能记住埃及沙漠里的烈日，能记住伦敦实验室的火焰。郭爸爸是晚清名士，带着家人逃到美国，靠智慧成了巨富，却偏偏爱考古，后来成了康奈尔大学的教授。我从 5岁起就跟着他，他教我认甲骨文，教我看文物碎片，把我宠成了小公主。
沈砚辞是他的学生，第一次见我时，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红着脸说‘郭小姐好’。后来我们订婚了，一起去埃及考古，去看帝王谷的石壁，去摸金字塔的砖石。可谁也没想到，会遇到法老的诅咒。我们的好朋友陆鹤州，被诅咒附身，亲手捅了我一刀……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可一睁眼，又回到了你们身边。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煎熬。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妈妈炖的排骨汤，舍不得爸爸修花时的样子。可我也忘不了郭爸爸抱着我哭‘回来就好’的模样，忘不了沈砚辞在沈园陪我看日落的温柔，忘不了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要走了。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再让你们为我担心。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想着我，院子里的多肉记得浇水，爸爸的老花镜该换了，妈妈别总省着，多买几件新衣服。
对不起，我爱你们。”
信纸读到最后，妈妈的眼泪已经打湿了纸面，她捂着嘴，肩膀不停颤抖，却不敢发出声音，怕惊醒里屋沉睡的女儿。爸爸接过信纸，指尖反复摩挲着“郭岱寿”“沈砚辞”这两个名字，眼眶通红，却努力忍着泪：“原来……小薰说的不是胡话，那些事，都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他们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阳光渐渐升高，照在墙上小薰的照片上——那是她高中时的合影，笑得一脸灿烂，身后是盛开的向日葵。可现在，照片里的女孩，心里却装着两个时代的牵挂。
“咱们……别打扰她吧。”妈妈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哽咽，“她心里苦，咱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她，等她醒过来。不管她是小薰，还是郭澄澜，都是咱们的女儿。”爸爸点点头，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支撑：“嗯，每天给她擦手，给她读故事，等她想通了，总会回来的。”
从那天起，夫妻俩依旧每天照顾小薰，给她擦身，喂她流食，只是不再追问她的梦，只是偶尔坐在床边，轻声讲些家里的小事，讲院子里的向日葵又开了，讲菜市场的王阿姨问起她的近况。他们把那封信折好，放在抽屉最深处，像守护一个秘密，也像守护着女儿的两个世界。
几天后，爸爸去城里给小薰买药，路过街角的旧书店时，橱窗里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让他停下了脚步。书名是烫金的《澄澜传》，作者一栏写着“郭澄澜”。
“澄澜……”爸爸心里猛地一震，小薰信里说，她在 1900年的名字，就是郭澄澜。他快步走进书店，拿起书，指尖触到封面的纹路，仿佛触到了女儿的心事。书店老板笑着说：“老先生，这书刚到的，讲的是一个女考古学家的一生，可传奇了，从埃及挖到北极，还发现了远古文明呢。”
爸爸付了钱，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快步往家走。路上的风很大，吹得书页哗哗响，可他却觉得，这风像是从 1900年吹来的，带着沈园的花香，带着帝王谷的沙尘，带着女儿的思念。
晚上，夫妻俩坐在客厅的台灯下，翻开了《澄澜传》。书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献给郭岱寿先生，献给沈砚辞，献给所有在时光里等待的人。”
第一章写的是埃及帝王谷的发掘，郭澄澜笔下的沙漠：“烈日把沙子晒得发烫，沈砚辞牵着我的手，在石壁上发现了黄道十二宫的浮雕，他笑着说‘澄澜，你看，这是咱们的星星’。”妈妈看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小薰以前总说“想看看沙漠的星星”，原来不是随口说说。
往后读，书里的故事越来越清晰——郭澄澜和沈砚辞去南非新星洞，在黑暗里看纳莱迪人化石；去伊拉克乌尔古城，在月神神庙前想象苏美尔人的生活；去希腊雅典卫城，在帕特农神庙前听风的声音；去秘鲁马丘比丘，在山脊上看日出。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希拉古城的发现，书里写着：“那尊鸟首人身的雕像，刻满了神秘符号，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才知道这是消失近万年的阿努纳奇文明。可当我们离开时，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像一场梦。”
“这……这都是小薰经历的啊。”爸爸指着书页，声音颤抖，“她写的不是书，是她的人生。”妈妈靠在他肩上，眼泪打在书页上：“你看这里，她说郭爸爸每天晚上都会给她煮莲子羹，就像我以前给她煮的一样。还有沈砚辞，会帮她剥鱼刺，和你以前做的一模一样。”
往后的日子，夫妻俩每天晚上都会读《澄澜传》，读到郭澄澜康复后重新走路，他们会跟着笑；读到她想念陆鹤州，在墓园里放白菊花，他们会跟着哭；读到她和沈砚辞相伴 60多年，在 70岁写下这本书，他们会握着彼此的手，眼里满是欣慰。
书快读完的那天，妈妈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郭澄澜写的后记：“我这一生，活了两个时代，爱过两双父母，拥有过两份幸福。我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有一对父母，还在等他们的小薰回家。对不起，也谢谢你们，给了我最温暖的家。”
台灯的光落在书页上，夫妻俩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们终于明白，小薰从来没有离开，她只是带着两个世界的爱，活成了最幸福的模样。妈妈把书合上，放在小薰的床头，轻声说：“小薰，我们都懂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的。”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书和沉睡的小薰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夫妻俩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守着两个时空的牵挂，也守着一份跨越百年的爱。他们知道，不管小薰会不会醒来，不管她在哪个时空，这份爱，永远都在。
写到这里我哭了很久，祝福杨小薰，郭澄澜，杨小薰父母，郭岱寿，沈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