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书房里的争执后,许知珩又消失了。只是这次,李知许心里那点波澜都没有了。失望攒够了,连恨都变得麻木。
她依旧每天去院子里散步,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阳光好的时候,她会坐在藤椅上,对着高墙发呆,眼神空得像能装下整个天空。
这天下午,她正靠着香樟树晒太阳,忽然听到主屋方向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是许知珩的声音,还有一个沙哑的男声,听起来有些熟悉。
李知许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放轻脚步,悄悄绕到主屋的墙角,那里有一扇开着的侧窗,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码头那边被端了,老海没跑出来,人赃并获。”沙哑的男声带着一丝惶恐,“条子动作太快,像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李知许的心跳瞬间快了几分,屏住呼吸继续听。
“谁的人?”许知珩的声音很冷,听不出情绪。
“还不清楚,蝎子还在查。”
“陈皮。”许知珩的语气沉了沉,“查清楚,我要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是。”刀疤男顿了顿,又说,“还有,墨西哥那边的货:被扣了,那边传来消息,说我们这边的线断了,让我们尽快想办法接上。”
“线断了?”许知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戾气,“告诉白板,让他亲自去一趟墨西哥,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可是许总,白板他……”
“让他去!”许知珩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出了事,我担着。”
沉默了几秒,刀疤男又说:“九爷那边……问我们最近是不是不太顺,要不要他老人家出面……”
“不用。”许知珩的声音冷了下来,“告诉他,我能处理。”
“是。”刀疤男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那我先去安排了,许总。”
“嗯。”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要出来了。李知许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到香樟树后面,心脏砰砰直跳。
很快,她看到刀疤男从主屋里走出来,脸色凝重,快步离开了院子。
许知珩没有出来。
李知许靠在树干上,平复着呼吸。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像拼图一样,在她脑子里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码头被端了?货被扣了?蝎子?九爷?
这些词语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她想起之前隐约听过的关于绿洲集团的负面传闻——邹思?
原来那些都不是空穴来风。许知珩的“跨国贸易公司”,根本就是犯_罪集团的幌子!
而那个刀疤男,他叫“陈皮”——李知许猛地想起之前陈珊珊闲聊时提过一嘴,说绿洲集团有个姓陈的副总,负责海外业务,行事很“野”。
原来就是他。
难怪许知珩要把她关在这里,难怪他那么怕她出去——他在做的根本就是不正当的生意,自然怕被她发现,怕她报警。
李知许的手脚有些发凉。她一直知道许知珩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的世界如此黑暗,涉及的事情如此危险。
那汉斯先生的死呢?是不是也和这些有关?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惨遭暗害?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李知许猛地回头,看到许知珩正站在不远处,眼神沉沉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听到了?还是看到了?
李知许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许知珩没说话,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走到她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刚才听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知许的手心冒出冷汗,脑子飞速运转着。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后果不堪设想。
“没、没听到什么啊。”她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尽量自然,“好像听到你在打电话?谈工作上的事吗?”
许知珩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李知许的心跳得更快了,脸上却强装镇定。
过了很久,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却没达眼底:“嗯,公司有点事。”
他没再追问,转身往主屋走去。
李知许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太险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许知珩的世界如此危险,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待在他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卷入更深的黑暗。
她必须逃出去,不仅是为了自由,更是为了活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围墙上,却照不进李知许心里的阴霾。她看着那堵高墙,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她要利用听到的这些信息,找到逃跑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