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系统卡顿与霸总裂开
时间仿佛被顾承屿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冻成了冰坨子。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苏晚意手腕上那只血玉镯还在不死心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
【……宿……主……声……线……模……仿……】
【……林……薇……薇……声……线……片……段……】
【……“承……屿……花……园……里……的……玫……瑰……开……了……”……】
【……任……务……持……续……中……】
那卡顿的、带着滋滋电流杂音的冰冷女声,如同午夜凶铃的劣质复刻版,在顾承屿那句“嚎丧”的质问后,顽强地、慢悠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精准地敲在苏晚意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也敲在顾承屿那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上。
苏晚意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硕大无比的“完蛋了”在疯狂刷屏。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顾承屿那深邃的眼眸里,那翻腾的阴霾和冰冷的怒意,在听到这诡异卡顿电子音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被冒犯、以及“我是不是熬夜太多出现幻听”的复杂表情,极其罕见地出现在那张万年冰山脸上。
顾承屿的眉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缓缓地拧成了一个死结。他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关节捏得更紧了,指节泛着森森的白。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苏晚意那张惊恐得快要灵魂出窍的脸,滑向她身上那件碍眼的深蓝色丝绸睡衣外套(福伯的!),最后,死死地钉在她手腕上那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血玉镯上。
那卡顿的电子音还在慢悠悠地往外蹦:
【……花……园……里……的……玫……瑰……开……了……】
【……任……务……持……续……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荒谬。苏晚意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聚光灯下公开处刑的故障机器人,而唯一的观众,是随时可能把她拆了当废铁卖的霸总。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试图发出一点声音来解释这灵异现场:“我…它…它…”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还带着刚才“咸鱼咏叹调”的破音后遗症。
顾承屿的目光终于从血玉镯上移开,重新落回她脸上。那眼神里的冰封裂痕似乎扩大了一些,冰层底下翻涌的,是一种更深的、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探究和…嫌恶?
“苏晚意,”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濒临爆发的烦躁,“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视线扫过她身上的外套,又扫过那只还在顽强卡顿、仿佛在播放单曲循环的镯子,“关于这身…品味独特的睡衣,关于这…午夜电子音效,还有你刚才那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足够有杀伤力的词,“…对石膏像进行的…行为艺术表演。”
“行为艺术表演”几个字,被他用那种冰冷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来,杀伤力堪比核弹。苏晚意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
“我…梦游!”她几乎是闭着眼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破音显得异常尖锐,“对!我梦游了!福伯可以作证!他送我回来的!这衣服…这衣服是我梦游的时候觉得冷,自己胡乱抓的!”她把福伯的外套裹得更紧,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遮羞布,“至于这个…这个镯子…”她慌乱地晃了晃手腕,血玉镯的红光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得更欢快了,卡顿的电子音也像是受到了鼓舞:
【……持……续……中……】
【……请……宿……主……努……力……】
“它…它接触不良!对!就是接触不良!”苏晚意急中生智,开始胡言乱语,“可能是…可能是…月光太强了!对!月光干扰了它的信号!所以它…它才这样乱响!就跟…就跟老式收音机信号不好一个道理!”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还用力点了点头,试图增加可信度。
顾承屿:“……”
他沉默地看着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苏晚意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深海,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像是下一秒就要罢工。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成粉末,考虑要不要真的表演一个原地昏厥来逃避现实时,手腕上的血玉镯红光猛地一闪,然后……彻底熄灭了!
脑海里那卡顿的、如同魔音灌耳的电子音,也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电量,滋啦一声,彻底归于沉寂。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苏晚意:“……”谢天谢地!这破系统终于死机了!
她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顾承屿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吞了只苍蝇般的复杂情绪:
“梦游。”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平直得没有任何起伏,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脸,“还带旁白解说?”
苏晚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紧紧闭着嘴,决定装死到底。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她现在就是一条被月光晒晕了的、会说梦话的咸鱼!
顾承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冰冷丝毫没有减少。他又扫了一眼房间中央那尊沐浴在月光下、笑容永恒不变的石膏像,眉头锁得更紧了。
最终,他似乎懒得再跟一个“行为艺术梦游患者”计较。他抬手,极其疲惫地捏了捏紧锁的眉心,那动作里透着一股浓浓的、被强行按捺下去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把这身碍眼的衣服脱了。”他放下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命令口吻,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显然是指她身上福伯的外套,“滚回床上睡觉。再让我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手腕上安静如鸡的血玉镯,“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他利落地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合拢,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压迫感骤然消失。
苏晚意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地毯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裙。她大口喘着气,感觉刚才那几分钟简直像在鬼门关蹦了个极。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快地把身上那件“碍眼”的深蓝色丝绸外套脱下来,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胡乱地塞进了衣帽间最角落的抽屉里。然后一头栽倒在冰冷宽大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咸鱼卷。
手腕上的血玉镯安安静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卡顿和灼热只是她的幻觉。喉咙里那点不适感也彻底消失了,只有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糖霸道的清凉余味。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顾承屿好像…勉强接受了“梦游+镯子接触不良”这个离谱的解释?虽然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患者。
苏晚意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空旷冰冷的房间。月光依旧无私地照耀着石膏像林薇薇。那张完美的脸,此刻在苏晚意眼中,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撇撇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屏蔽那张脸。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极其轻微,像是老旧木地板自然收缩时发出的“咯吱”声,从衣帽间的方向传来。
苏晚意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朵唰地竖了起来。
衣帽间…她刚刚把福伯的外套塞进去了。
声音很轻,只有一下,然后就消失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房子年久失修?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她的脊椎慢慢爬了上来。她紧紧裹着被子,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衣帽间那扇黑洞洞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