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妹
“别闹，乖一点。”
楚砚：“……”
她哪里闹了？
这家伙该不会真打算一直这样捂着嘴吧？
你还别说，他还真就这么干了！
先用一只手压住她两只小胳膊，突然又把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闭上了眼。
接着，他慢慢低下头，紧挨着她躺下，脑袋靠在一起，轻声哄道：“妹妹听话，闭着眼睛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楚砚昭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现在挣脱不了，她也只能劝自己。
算了算了，赶紧睡着吧，等天亮了他自然就走了。
可麻烦的是白天睡太多了。
这会儿精神得很，脑子清清楚楚，一点都不困。
默默数完一百只羊，还跟刚喝完浓茶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反观身边的楚烨轩，早已经睡熟了，小鼻子发出细细的呼噜声，睡得香极了。
为了偷偷摸进凤仪宫看妹妹。
楚烨轩整整计划了一天，心里绷得紧紧的。
晚上又熬着等守夜的人放松警惕，才悄悄溜进扶桑殿。
现在目的达到了，整个人一松劲儿，头刚碰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楚砚昭试探着，用指尖轻轻推了推盖在她嘴上的那只手。
她的力气实在太小，那手掌纹丝不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几息之间，楚烨轩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往摇篮的另一侧挪了挪。
随着他身体的移动，原本紧贴她嘴唇的手掌也滑开了一点点缝隙。
终于，她重见天日！
楚砚昭猛地抽了一口气。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脸颊涨得通红。
楚烨轩睡得正香，眉头舒展，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楚砚昭盯着他看了片刻，眼底倏然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忍住笑意，心里却早已盘算开了。
楚砚昭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小嘴猛地一张。
“哇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骤然炸响。
扶桑殿瞬间从沉睡中惊醒。
外间守夜的宫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手中的绣鞋还没穿稳就往外冲。
奶娘披着外袍，头发散乱地从偏房奔出。
老嬷嬷拄着拐杖急匆匆赶路，嘴里念叨着“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过几息工夫，整座扶桑殿已是灯火通明。
一盏接一盏的烛火被点亮。
宫人们提着灯笼鱼贯而入，脚步杂沓，神色慌张。
一眼便瞧见摇篮里蜷缩着的身影，不是楚烨轩又是谁？
此刻的楚烨轩正迷迷糊糊睁开眼，脑中一片混沌。
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惨，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前则是一张张焦急又错愕的脸孔，全围在摇篮边，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他愣住了。
“那个……你们先别急啊，听我解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话才说一半，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改口。
“不，听我说！我是来找砚昭的！”
然而，他越是着急，舌头就越不受控制。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她做噩梦……我没想躲在这里……也不是存心吓人……”
越说越乱，到最后干脆放弃逻辑，开始胡言乱语。
“是老鼠！对，是老鼠把我叼进来的！它会轻功！”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只有角落里的楚砚昭，偷偷从指缝间窥视着他窘迫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而与此同时，远在未央宫的方向，夜色依旧浓重。
朱嬷嬷披衣起身，原是想查看楚烨轩是否安睡。
谁知掀开床帐却发现榻上空无一人。
她心头一惊，额角顿时冒出冷汗。
堂堂太子，深夜失踪。
若被人知晓，她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不敢声张，急忙召集几名心腹宫女，悄无声息地在宫苑各处搜寻。
可未央宫表面宁静，实则暗流涌动。
贵妃虽居正殿，耳目却遍布各处。
不过片刻功夫，朱嬷嬷夜间异动的消息便迅速传开。
一名侍卫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抱拳行礼。
“嬷嬷，贵妃娘娘有请。”
朱嬷嬷浑身一僵，手中的灯笼微微颤抖。
她知道，瞒不住了。
下一刻，她被两名宫人左右“护送”，朝着贵妃所在的正殿走去。
这时天色已深，夜幕沉沉，宫灯昏黄。
整个后宫都陷入了寂静的睡意之中。
贵妃才刚睡下不久，乌发尚散在枕上，薄被还盖到腰间，便被人急匆匆地叫醒。
她只来得及披了件披肩，里面仍穿着单薄的中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她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姿态慵懒。
可这声音落在朱嬷嬷耳中，却如同阴曹地府传来的催命符。
“这么晚了，闹成这样，到底图个什么？”
贵妃缓缓开口，语调依旧轻缓。
“要是说不出个理来，惊了我的觉，可有你好果子吃。”
朱嬷嬷哆嗦着跪在地上，双手颤抖。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就在她艰难喘息的瞬间，却被旁边的轻萝抢先一步，稳稳地跪下行礼。
轻萝恭敬地行了个礼，动作端庄得体。
“回娘娘的话，奴婢发现朱嬷嬷不睡觉，在未央宫四周来回乱窜，行迹鬼祟。她带着几名小太监，绕来绕去，专挑偏僻小径走动，形同探查。奴婢上前询问她在做什么，她一句话也不肯说，神色慌张，一直避重就轻，搪塞敷衍，言语含糊其辞。”
顿了顿，她冷冷扫了朱嬷嬷一眼。
“她是四皇子楚烨轩的奶嬷嬷，这事牵扯到四皇子，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自作主张，更不敢擅自遮掩。万一一不小心坏了规矩，牵连娘娘清誉，奴婢担待不起。只好冒昧禀报，惊扰娘娘清梦，实在罪该万死，还请娘娘见谅。”
朱嬷嬷一听她把话全说了，脸色瞬间发白。
等再听到“四皇子楚烨轩”这几个字时，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魂魄都被抽走一般，跪着的身子也塌下去半截。
“竟有这种事？”
贵妃一听儿子的名字，原本慵懒的姿态顿时消失无踪，立马坐直了身子。
“娘娘……老奴冤枉！”
朱嬷嬷本能地喊了一句，声音凄厉。
可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楚烨轩到现在仍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心里猛然一揪。
她张着嘴，却再也说不下去。
“怎么？不继续喊了？”
朱嬷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