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明白了吗
雪天路滑,更何况万宝珠特地在地面泼了水,只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王德发甫一踏进长宁宫就摔了。
一把老骨头摔在地上时,满脸褶子皱到了一团。
他痛呼:“哎哟!”
“王公公,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小心。来,本宫给你搭把手。”万宝珠关心得紧。
她刚伸出手想拉王德发一把,奈何她一着急,手指从王德发的指尖滑了过去。
王德发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刚舒展些许的褶子皱得更紧了。
他的牙齿咯咯响,掩饰不住满脸的埋怨。
万宝珠弹了弹手指,故作幡然醒悟,抚着头发道:“瞧本宫这记性,宫规礼仪什么的可是太后娘娘三令五申的事儿,可不能坏了规矩。”
“卫怡光,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没看见王公公摔了吗?还不快过来扶王公公!”
卫怡光匆匆迈着小碎步过来行了个礼。
地面湿滑,她的脚没站稳,往前滑了一大步,正好脚尖踹到了王德发发痛的小腿。
王德发吃痛的“嘶”了一声。
“王公公,对不住,对不住。”说着说着,卫怡光竟然双手合十朝王德发拜了拜。
王德发的脸色顿时比那锅底子的颜色还黑。
万宝珠唇角微微上扬,挂了点笑:“刚来的丫头,不懂事,王公公莫见谅。”
进了屋,金丝炭烘在脚边,松木的清香充斥了整个屋子。
雪天带来的冷意被驱散了大半。
热茶摆在王德发的手边,他眼皮子一抬,瞅了一眼所谓“破了个大洞”的襦裙,叹息道:“贵妃娘娘,奴才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太监,可皇上身边离不得奴才啊。这等小事,哎!娘娘何必派两人来请奴才瞧啊。”
“那公公觉着本宫应当如何处置这等小事?这个冬,大雪小雪连绵不断,今儿是公公摔了,那若是换作皇上,满朝文武岂不是个个说我红颜祸水。”
“本宫不想听见这些言论,主要是不希望皇上为此事烦恼。”
万宝珠递出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红木盒。
王德发不动声色地打开盒子往里看去。
“本宫只是心疼皇上。”
她适时用绢帕压了压眼角。
【程栩:戏过了,让人恶心了。】
【宋念:嘘,别闹,我现在的人设是爱惨了狗皇帝的绿茶珠。】
指腹捻着盒子里硕大圆润的珍珠,王德发眯起眼睛笑起来:“娘娘说的极在理,皇上九五之尊,日理万机。那浣衣局的几个婢子越发不懂事了,奴才这就去为娘娘分忧。”
“哎!公公可知你此次贸然去为本宫出头,到时候宫中就会传长宁宫那位仗着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不体恤宫人,不过是几件破衫子就闹成了那样。”
“说到底,本宫还是心疼皇上,这些芝麻大的小事怎能让皇上背负骂名。”
王德发:“奴才明白,奴才明白。那浣衣局的张嬷嬷和奴才是同乡,她还是会给奴才几分面子的。等她来了定当把娘娘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长宁宫的侍卫也打过招呼了,娘娘且放宽心。”
王德发眉开眼笑地揣着红木盒子走了。
临走前他还神神秘秘地对万宝珠说道:“娘娘,你的一片真心皇上都知道,皇上对你终归是不同的,奴才心里明白着呢。”
万宝珠的右眼皮一跳:“有劳王公公了。”
【路苒苒:念念,我对你终归是不同的,你心里明白吗?】
【宋念:这次上线挺快。】
【程栩:可能是系统正在尝试修复通讯bug。】
【宋念:也好也好,不然老掉线谁受得了啊。】
【路苒苒:唔……我刚想趁断网的时候好好算一卦来着。】
【宋念:先不急着算,你告诉我怎么画一个鼻青脸肿妆。】
“娘娘,门口有动静,张嬷嬷好像到了。”
卫怡光透过门缝往外瞟,右手在时不时地抠大腿外侧。
万宝珠稍稍扬眉,卸下了本是慵懒的神态。
“都安排好了?”
卫怡光一笑,又藏不住那粗糙的大嗓门了:“娘娘吩咐的我都照做了。”
“娘娘放心!卫怡光早就准备周全了!”
万宝珠揉了揉太阳穴:“小声些。”
卫怡光拍了拍嘴巴,低声笑道:“娘娘莫怪,我下次记着了。”
据卫怡光所述,这张嬷嬷原本是前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宫中的人。有人说,她曾是太后娘娘的梳头婢,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到了浣衣局。又有人说她其实是替人顶了罪,太后欠着她一份恩情呢。
那些陈年旧事,谁能说得清楚呢。但是张嬷嬷和宫闱秘事有所牵扯,还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还能捞个清闲差事,更是本事在身。
万宝珠觉着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宫中多得是利益牵绊,哪有什么忠诚护主,只有给得够不够多。
想要撬开人的嘴,除了人情,就是金钱。
难道现代的牛马拿捏不住古代的老牛马?
“娘娘,老奴有礼了。王公公方才已训斥过婢子们了,老奴来给娘娘赔个不是,回去自当严加看管那些贱婢。”
张嬷嬷不愧是浸淫多年深宫的老人,刚一踏过门槛,眉梢上扬,声音亦是跟着尾调上抬。
万宝珠背对着她,冷哼一声。
张嬷嬷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娘娘,听闻你送去浆洗的衣裳找不见了。老奴仔细看过了登记册子,长宁宫中近日往来衣物皆是齐全,不知娘娘少的那件是什么样式的。”
“一件……”万宝珠搁下一块云锦衣料,“这样的料子。”
张嬷嬷眯起眼,把这块云锦料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万宝珠倒也不急,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静静等待张嬷嬷的答案。
见张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万宝珠稍稍挑眉。
“有印象了吗?”
张嬷嬷摇头。
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
万宝珠:“现在呢?”
张嬷嬷将云锦衣料轻轻放下:“容老奴想想,这年纪大了,记性差得很。”
又是一锭银子从万宝珠的手里落到了桌上。
张嬷嬷:“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了。”
万宝珠撸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放在张嬷嬷的手里。
张嬷嬷推诿道:“娘娘礼重了,老奴受不起。”
嘴上婉拒,指腹却在镯子上抹过,试了试成色。
万宝珠再问:“那现在想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