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蹄子,你把我儿子踢坏了,你等着坐牢吧!我要告你,往死里告你……”
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像似有只大手在狠狠揉捏,疼的杜娟冷汗直冒。
她有胃病,主要是这一年跑业务没顾得上正常的饮食作息,这会胃痉挛犯了。
她扶着墙,搭上电梯,挪着步子,慢慢出了医院,来到外面的夜市摊。
“老板,给我来一碗手擀面,不放辣,清淡一些。”杜娟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胃疼的一抽一抽,冷汗不停从身上冒出来。
老板见她脸色不对,端了碗热汤过来:“你先暖暖胃,面条马上就好。”
杜娟点头,接过面汤慢慢喝。
暖流顺着食管下滑,胃部抽搐的疼痛减轻一些,还会时不时刺一下。
又喝了两口,杜娟从口袋掏出止疼片。
几毛钱的蓝色包装,两片一栏,看起来十分廉价,却是比布洛芬还好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吃过饭服用,否则会恶心呕吐。
手机又在叫嚣,不要命的轰炸,搅的杜娟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放在念念没有生病那会,她直接砸了买新的。
现在不行了,哪怕一分一毛都要节省。
将手机翻过来扣在桌面上,任由它嗡嗡的响个不停。
夜风裹挟着不远处烧烤的油烟味窜进鼻子,杜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老板,还要多久?”
二手烟害人,这种烧烤的油烟对人也不友好。
“好了,要什么浇头?你自己过来调。”老板一边盛面,一边开口询问。
杜娟抽了一次性筷子反复摩擦,去掉周边毛刺:“西红柿鸡蛋,老板帮我调一下吧。”
手机有片刻安静,给了杜娟吃饭的时间。
热汤面下肚,总算是缓解了疼痛,加上止痛片的药性,她在路边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重新活过来了。
手机又在闹腾,快要盖过旁边吃烧烤的聊天声了。
杜娟起身离开,在不敢关机的情况下,只能接通令她困扰的电话。
“你总算是接电话了,是不是想我儿子死?啊!你下狠手,我告诉你,我报警了,你等着警察抓你吧。”
“随便,你们爱怎么折腾,我都无所谓了。”
许是没想到杜娟会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电话那头张翠兰停顿了十几秒,才重新扯着嗓子喊着:“跟我耍横是吗?给钱,我儿子受伤了,要住院治疗……”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想告我,随便,他若是死了,请通知我下葬时间,若是没死,请你别打电话骚扰我,我女儿比他重要多了。”
第一次,杜娟主动挂婆婆的电话,没有给她留任何反驳的机会。
她的钱是留给念念治病用的。
这一次,她的手机终于安静了。
夜晚的医院十分安静,走廊里只有她孤独前行的脚步声,轻微谨慎,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就在她要进病房的前一刻,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杜娟低头一看,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地址。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杜鹃隔着玻璃看到念念安安静静地躺着床上,应该已经熟睡了,她轻手轻脚开门,坐在陪护的椅子上,端详了一会被病痛折磨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的念念的脸庞,听着女儿平稳的呼吸声,困意上来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杜鹃通过微信向领导请了假,陪了念念一上午,给念念喂了饭之后,准备出发赴约。
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简单地补了补妆,照了又照,确定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也没有妩媚感,显得相对朴素,她才出了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她掏出来一看,赶紧接通,那头传来公司张经理的声音:“杜鹃!你赶紧来公司!你家老太太拿着一份合同在前台闹呢,说要我们给钱,不给就撕合同!黄总都被气炸了,你快来!”
“什么?我婆婆?合同?”
杜鹃猛地站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婆婆会拿着合同去公司闹事!
——再怎么说,她也是念念的奶奶,总不至于拿孙女的救命钱开玩笑吧?
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李姐的催促声还在耳边:“杜鹃?你听见了吗?再不来,合同真要被撕了!”
“我马上来!马上!”杜鹃挂了电话,快步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就报出了地址:“去公园南路399号……快!麻烦您开快点!”
一路上,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出租车刚停在公司楼下,杜鹃扔下车费,冲进大厅。
前台围满了人,她的婆婆正站在中间,一手叉腰,一手高高举着那份合同,唾沫横飞地嚷嚷:“你们赶紧给钱!这合同是我儿媳妇签的,能换不少钱!不给钱,我今天就把它撕了,让你们公司亏大本!”
黄总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看到杜鹃冲进来,他厉声说:“杜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把人带走,别在公司影响其他人工作!”
杜鹃挤过人群,走到婆婆面前,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妈,你先把合同还给我,您拿着也没有用,不是公司的人,这个就是废纸……”
婆婆看到她,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嚣张了:“废纸?少蒙骗我!欺负我不识字是吧,数字我都看了,提成不少了,3000万的合同,不给我钱,我就是撕了,谁也别想拿到。”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