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本王妃与你并不相熟
原来，她敬重了两世的母亲竟是早就想让她死了，也难怪前世今生李氏对她都那么冷漠，一点都不像对待自己女儿的模样。
孟岁昭眼睫轻颤了几下，唇边渐渐浮现一丝自嘲，但也只是几息便又消失不见。
她冷眼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母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隐于袖中的手指却隐隐有些发颤。
见她始终不语，眸光紧紧盯着孟亦茹，李氏更是气愤不已，再次扬起手想要打她。
可李氏尚未触碰到孟岁昭，便被其眸中骤然升起的冷意震的愣了几息。
眼前少女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该有的，一言一行也都与从前大相径庭。
李氏悬在空中的手卷了又卷，终是缓缓落回到了原处。
自孟岁昭被接回府后，对她都是毕恭毕敬，从未如今日这般忤逆过她。
从前，她一生气，孟岁昭必定伏低做小，恨不能将自己珍藏的所有东西都双手奉上。
可如今，李氏只觉眼前之人像是换了性子一般，再也不会受她掣肘。
她向来端庄得体，就连府中下人做错事情，她都不曾过多苛责。
但每每面对孟岁昭时，她心底总像是有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恨不能冲破桎梏，将眼前之人狠狠撕碎，方可解心头之恨。
她环住匐在怀中小声啜泣的孟亦茹，眼神怨毒的盯着孟岁昭，“别以为自己抢了亦茹的婚事，入了晋王府就能高人一等。”
“身为女子，终归还是需要有一儿半女傍身，亦茹也是看在同你姐妹情深的面上，才愿意拨乱反正救你出水火。”
“今日你既不愿换回，来日可别哭着求孟府救你！”
感受到怀中之人挣扎，李氏随即轻轻拍了拍孟亦茹的后背，示意她安心，遂又继续嘲讽孟岁昭：“没了娘家作为后盾，我看你这个晋王妃能得几时的风光！？”
“女儿能得几时风光全看王爷的心情，不是你我三两句话便能决定的。”
孟岁昭扯了下唇角，终是将埋在心底两世的话说了出来：
“自幼母亲便不喜我，一年多前我才被接回孟府，您虽不曾对我有过刁难，但也从未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女儿一直伏低做小、百般讨好却从不得母亲欢心，反观庶妹，她不论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母亲也依旧会为她开脱。”
“母亲对全府众人皆是和颜悦色，就连府里下人做了错事，您都会网开一面，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何偏偏……”
孟岁昭忽然住了声，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遂又改口道：“女儿想斗胆问上一问，您为何这般怨恨女儿？”
“我当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吗？还是说……”
“滚！”她话音未落，李氏忽然放开怀中孟亦茹，疾步行至她跟前，指着房门吼道：
“滚出去！孟府不欢迎你，就当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喂了狗！日后我也再不想看到你！”
她形容癫狂，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立即朝孟岁昭亮出尖锐的利爪。
不等孟岁昭开口辩驳，李氏便一把将人推了出去，随即用力阖上房门。
桂嬷嬷不明所以，只是在孟岁昭被推出房门的刹那，上前几步将人扶住，待孟岁昭站稳之后，又十分识趣的退回到一旁。
听着孟亦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孟岁昭只觉好笑，唇角也不自觉的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来。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敛了眼底那微不可查的落寞，招手唤来立在远处的两个婢女，带着几人朝院门处走去。
前世，她终其一生都渴望母亲的爱，却始终求而不得，最后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被沈慕白和孟亦茹活活气死。
试问一下，天下为人母亲者哪有不疼自己女儿的？
莫非，李氏当真不是自己的生母？
可……
就算她长得再怎么像年轻时的父亲，若仔细斟辨的话，她眉眼间也依旧能瞧出几分李氏的影子。
但转念一想，她方才问出那些话后，李氏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真有什么隐情？
思及此，孟岁昭秀眉微微拢起，不自觉的抬手抚过脸颊，浓密的长睫挡住了逐渐阴沉下去的眸光。
“主子……”
玉珠忽然出声，将孟岁昭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孟岁昭刚抬眸便对上了远处沈慕白那略显不善的眼神，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他这副模样，叫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孟府是因为她这个嫡姐才不待见庶妹夫妻二人的。
只一眼，孟岁昭就收回视线，继续抬脚向前，丝毫没有要理会沈慕白的意思。
她并不在意沈慕白在这站了多久，更不在意他是否听到了方才屋中所言。
在她眼中，沈慕白根本不值得任何人付出真心，今生最好和孟亦茹锁死，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一行人将要越过沈慕白之际，玉珠还是忍不住偷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
见自家主子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沈慕白影响到情绪，玉珠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家主子虽对沈慕白谈不上有多深的的情谊，可她也看得出来，主子有多看重这桩亲事，并且两人订婚也是京城众所周知的。
若非出了换嫁这档子事，这当朝状元郎该是孟家大小姐的夫君才对。
不过幸好，夫人和二小姐做了这般谋算，才叫大小姐能彻底看清沈慕白的嘴脸，借此机会彻底避开沈府这个火坑，也免得成婚之后悔不当初。
只是如今她家主子已然成了晋王妃，就断不能与这前未婚夫再有什么瓜葛，若不然日后在王府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玉珠悬着的心终是在她们彻底越过沈慕白后渐渐落回到了原处，紧张到用力攥起的双手也随之松开了些许。
沈慕白紧紧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薄唇紧抿了半晌才开口将人唤住：“昭昭。”
他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敬意，好似从未将孟岁昭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惹得桂嬷嬷不禁蹙眉。
见孟岁昭并没有要停步的意思，沈慕白又道：“我知自己和亦茹对你不起，可你也不该伤她。”
玉珠闻言，立即扭头望向立在不远处的男人，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愤懑：“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孟岁昭抬手打断。
孟岁昭扭头望向沈慕白，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讥讽：“伤她？沈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妃伤害庶妹了？”
她眼眸微眯，全然端起一副王妃的做派，丝毫没给沈慕白辩驳的机会：“都说新科状元明礼数、知进退，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本王妃的闺名乃至亲之人方可称呼，可沈大人却是张口就来，若本王妃没记错的话，你我之间好似并没有熟络到能让你唤本王妃闺名的地步吧？”
“更何况，沈大人如今已娶了庶妹，就算沈大人再怎么想攀关系，也合该随庶妹一般，唤本王妃一声嫡姐。”
闻言，沈慕白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好似不认识眼前之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