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降个雨看看
一时间，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皇帝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众臣却无人敢立刻答话。
左都御史额角微微出汗，咽了口唾沫，方才拱手道：
“陛下，臣……臣也是为国为民。定州之事，传遍街巷，若不早作定论，恐生祸端。”
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断转着手中的扳指。
“哦？那爱卿倒是说说，要如何越过刑部的调查定论？”
左都御史脸色一僵，一时语塞。
另一名官员立刻出列，拱手高声道：
“陛下！沈氏女妖言惑众，自称神女，建祠立像，欺哄百姓！若不杀鸡儆猴，恐百姓信神不信君，从而动摇朝纲！”
话音落地，殿中一阵骚动。
“臣附议！”
又有数十人齐齐跪地。
有人高呼：“此女若真有神力，何不让她显迹于世？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帝，终于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来。
他微微一笑，有趣地看着这一幕。
刘仁玢出班，语调稍缓：“陛下，此事终究牵动民意。若贸然定罪，恐惹众怒。不若暂观其行，再作定夺。”
“暂观其行？”有人冷哼一声，“朝廷岂能任一女子蛊惑民心？”
谢俞终于抓住机会。
“陛下——”他拱手开口，“沈绫行于民间，所到之处皆施惠于民。教农耕、济贫苦、医病伤，从未以神迹惑众。她不过以己所知，解百姓之苦，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世子爷此言差矣！”左都御史厉声反驳，“百姓愚钝，岂能分得清何为教化、何为惑众？如今不止前亭村，上京城周边许多村镇都在为她修建祠堂，这不是惑众还是什么？”
“再者，”另一官员接腔，冷笑一声，“世子爷与这个沈绫私交甚密，您就敢保证，您说的话没有一丝包庇？”
谢俞并不怵场：“朝堂之上，当以律断，不以流言成罪。刑部尚未查明，诸卿为何如此着急盖棺定论？莫非朝纲已乱至此？”
一瞬间，满殿寂静。
谢俞这话显然是极其大胆的，不少大臣觉得，谢俞已经为沈绫口不择言了。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皇帝。
皇帝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语气不慌不忙：
“众卿所言，朕都觉得有道理。”
皇帝起身，视线扫过百官。
“陇西已经大旱三月，颗粒无收。若沈氏真有神力，那就烦请她为陇西百姓求一场甘霖。一来既可解了陇西百姓之苦，二来又能证明她的神女之实。”
话落，殿中一片错愕。
看到众人的反应，皇帝唇角微扬：
“若她不能做到，那朕一定随了众卿的意愿，将她，”
“斩首示众。”
他又转头看向谢俞：“谢爱卿。”
“既然你如此力保沈氏，还烦请你将此意代为转达，并且交由你全程监督。”
谢俞心头一沉，俯首遵旨。
沈家后门，沈绫推开门时，一下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朝服的谢俞，面色是他从未有过的凝重。
视线稍移，谢俞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格外显眼。
沈绫当即往后退了退，与谢俞拉开一段距离。
“终于来了吗？”
沈绫心想。
“陇西已经大旱三月。”
谢俞艰难开口：
“陛下有旨，命你即刻启程前往陇西，为陇西降雨。此事若成，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临安朝的神女大人。”
沈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良久她指向谢俞手中的圣旨：“不给我吗？”
谢俞看看手中的圣旨，往身后一藏，摇了摇头：“我不想给。”
“阿绫。”谢俞猛地走近，压低语气，“陛下此举，是试探，也是诱饵。若你真能祈雨，他便能借神女之名安抚民心；若不能，他便能以妖言惑众之罪除掉你。”
沈绫点点头，语气很柔：“我知道。”
“阿绫！整件事，对陛下来说，他两面都不亏。而周安背后的人，我们连他们想干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们又从中作梗……”
“只怕，整场局，吃亏的只有你！”
谢俞的手紧紧扣在沈绫肩上，指节泛白，眼神里近乎癫狂
“阿绫，你若不愿去，我现在就能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以后谁都不能强迫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沈绫怔了一瞬，随即抬眸与他对视。
她从未见过谢俞这般失控。
“谢俞。”她轻声唤他，语气温和，“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
“我一走，整个沈家都要完蛋。他们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况且，你走了，谢家怎么办？你的父母怎么办？”
几句话，立刻浇灭了谢俞眼中的火。
谢俞怔怔地看着她，嗓子发紧：“可那是陷阱。”
沈绫说着，将谢俞的手从自己肩上取下，语气依旧很平静：“事已至此，纵使我再不愿意搅混水，我也不得不搅。”
她捡起被谢俞扔在地上的圣旨，缓缓展开。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况且此举是真的可以造福陇西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谢俞的呼吸乱了几分，他沉默半晌，忽而沙哑道：“我陪你。”
入夜，沈绫站在窗前，思绪纷飞。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很抱歉宿主，您的降雨任务，可能无法完成。】
“什么意思？”
【陇西太大了，需要用到的水量不可估计，已经完全超过了本系统的权限范畴。】
【况且，如此大范围的降雨，涉嫌干涉本世界的运行，到时候你我都要被惩罚。】
沈绫低笑一声：“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不过，本系统可以向更高级的系统申请一下。】
“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
系统的沉默，已经给了沈绫答案。
“没事，你先申请吧，成不成功，总要试一下。不行，我就另想办法。”
【宿主！】
“没事的统子，你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了，帮我调一下陇西的地形和气候模型。帮我分析一下大旱的成因。”
【好的。】
系统的声音刚落，“嗖——！”
一支飞镖破窗而入，直直插中桌子上摊开的圣旨。
飞镖的尾端，还夹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