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俩颠公颠婆
终于是有惊无险通过了对方的试探,此刻怀揣着那张仿佛烫手山芋的药材清单和那块更烫手的“血蟾衣”沈知意离开了回春堂。
沈知意本来想立刻大快朵颐的。
但那两个肉饼说到底她也没能当场吃下,只是被她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好塞进了怀里
毕竟,这可是她们家目前最重要的战略储备粮!
至于清单上的药材虽然罕见,但凭借她的知识和陈掌柜提供的银钱,在镇子及周边山区仔细搜寻,三天内未必不能凑齐。
只是,唯独那最后一味“七叶玲珑芝”。
她搜刮遍原主那贫瘠的记忆和自身所学,都毫无头绪。
直到她拼命回忆原主在安定侯府那十五年如同背景板般的生活时,突然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
好像……好像在侯府那个眼高于顶的真千金,沈如玉的私库里,她曾远远瞥见过一株被珍藏在紫檀木盒中的奇异灵芝?
那灵芝似乎……就是七叶,形态玲珑!
而且当时还被沈如玉炫耀性地说是“爹爹特意为她寻来养颜的宝贝”?
养颜?暴殄天物啊!
七叶玲珑芝最大的功效是吊命续气,疏通经脉淤塞,是救急的圣药!
拿来养颜?
她也不怕虚不受补,脸上流鼻血!
记起来的沈知意此刻内心疯狂吐槽,但随即涌上的是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侯府!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那个将原主弃如敝履的地方……
如今,她竟然要为了生存,可能还得想办法再接近它?甚至是从她最厌恶的沈如玉手中获取药材?
我靠!
突然一种屈辱感和荒谬感交织着涌上心头,沈知意有种想要一头撞死自己的冲动。
“不不不!不行!我绝对不能回去求他们!那样子跟我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沈知意赶紧摆了摆,瞬间否决了这个念头。
可是,不回去,那这个“七叶玲珑芝”她要上哪儿去找?
况且那家伙的那边……
再次想起那双深邃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以及对方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必须”,还有他提及“家人安危”时那不容置疑的语气。
“该死的!该死的封建社会!就知道一言不合威胁人!”
低头嘀咕着,她恨恨地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感觉内心无比憋屈。
届时,她一边在心里用各种“友好”的词汇“问候”着萧衍和侯府众人,一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其他可能找到“七叶玲珑芝”的途径。
或许……她可以去黑市碰碰运气?
又或者,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年份极深的原始山林?
而此刻正当她心神不宁地走到镇口,准备先回家和周氏、沈清书商量一下时。
突然一道尖利又熟悉的女声如同魔音灌耳,骤然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侯府那位“金尊玉贵”的假千金,沈知意吗?”
尖锐的声音传来沈知意身体瞬间一僵,随即她缓缓抬头。
只见镇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停着一辆算不上多华丽,但肯定比起普通牛车不知好了多少倍的豪华马车。
而车旁,正站着两个原主恨不得此生不复相见的人。
一个是安定侯府的真千金沈如玉,另一个就是她的嫡亲哥哥,那个向来以欺负原主为乐的沈明轩。
沈如玉今日着身水粉色的绫罗裙,头戴珠花,脸上施着薄粉,一看就是刻意打扮过的样子。
但那眉眼间的刻薄和那股子因为骤然得势而急于炫耀的劲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此刻正用一方绣花手帕掩着口鼻,仿佛沈知意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至于她旁边的沈明轩,则是一身锦缎长袍,双手抱胸,下巴抬得快要戳破天。
对方用看蝼蚁般的目光上下打量她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下一秒,他嘴角咧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看她。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我们曾经的“侯府大小姐”就落魄成这副叫花子模样了?”
沈明轩嗤笑道,他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周围偶尔经过的镇民纷纷侧目。
“看来离了我们侯府,你还真是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啊?”
不得不说,这两人现在瞧着穿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可他们这个样,就很像是披了件人皮的畜生似的!
那简直就是,要多犯贱就有多贱!
刹那,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陡然一股混杂着原主残存的愤怒情绪立马就影响了她。
她逐渐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很想要冷静下来。
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出门没看黄历!
她这两个煞星怎么会跑到这外面来了?
不过当下之余,转念一想为了草药一事,她还是努力按耐住了自己情绪并不想理会,想要低下头赶紧从旁边绕过去得了。
“站住!”
可偏偏沈如玉却先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她身上巡视。
“怎么?见了旧主连礼都不会行了吗?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规矩都不懂!”
旧主?
我靠,沈知意气笑了。
接着她抬起眼,冷冷地看着沈如玉淡定回怼。
“沈小姐怕是忘了,我已与安定侯府毫无瓜葛,又何来旧主一说?”
“哼!就算被赶出来了,你身上流的……哦不对,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沈家的种!但你吃了侯府十五年米饭总是事实吧?这教养之恩,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这个时候不服气的沈明轩走上前来冷哼了一声,言语里尽是嘲讽的意思。
可要说教养之恩?
想起从前过往,他们把原主当丫鬟使唤,动辄打骂,最后像丢垃圾一样把她赶出来,这叫教养之恩?
眼下沈知意内心早已火山喷发,但她知道跟这俩颠公颠婆讲道理纯属对牛弹琴,万一惹来更多的麻烦就不好了。
所以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尽量平静地开口。
“两位若是无事,民女还要回家做饭,恕不奉陪。”
“回家?就你那个破落户的家?”
此刻沈如玉夸张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是极致的刺耳。
“诶?我好像听说你那个母亲是个病秧子,那个哥哥也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废物?对了,你那个弟弟……还活着吗?”
“哼!如今你们一家子凑在一起,我看怕是连明天的米在哪儿都不知道吧?你究竟是怎么好意思敢跟我提回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