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哎呦”一声，一个丫鬟摔倒在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棠溪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问道：
“半夏，你怎么能在大家面前失礼呢。”
半夏正是棠沅的贴身丫鬟。
半夏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嗑的头上一片青紫。
“不知是什么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这才摔倒了，小姐饶命，夫人饶命啊！”
棠溪对着母亲姜音使了个眼色。
姜音立刻心领神会。
“既然如此不中用，定然伺候不好二小姐。不如发卖了给二小姐换个更好的丫鬟。”
棠沅听到此话，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不要！不要卖了半夏姐姐！”
棠宁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呜……你们一大早把我吵醒，又闯进我的屋里乱翻，现在还要卖了半夏！呜呜呜，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这一哭，现场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够了！”
棠策看着现场一片狼藉，怒骂一声。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还被捅到了林夫人那里。
怕是明天就要被御史参一本治家无方了。
棠策真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棠沅这个扫把星！赔钱货！要不是她活着哪有这么多破事！
眼见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料，棠溪暗道不妙，思索片刻后，张口道：
“父亲息怒。二姐姐私通一事并非空穴来风。昨晚我的丫鬟小梅来给二姐姐送桂花糕吃，意外撞见了府中马夫张伍鬼鬼祟祟溜进二姐姐的闺房。小梅怕张伍对二姐姐图谋不轨，刚打算劝阻……却听到屋中传来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小梅吓坏了，这才来告诉我。”
“我思索片刻后，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又怕此事污了二姐姐的名声，第二天才悄悄告诉三姐姐，商量对策。”
“三姐姐听闻此事也是着急上火，便想私底下偷偷解决，以保住二姐姐的名节。”
“谁知道丫鬟不省事，竟偷偷告诉了父亲。父亲莫要生气了，三姐姐也是为了二姐姐好。”
说罢，棠溪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一副真心实意为棠沅考虑的样子。
实则句句坐实棠沅私通为真。
棠宁暗下思量。
看来棠溪跟棠泠那个只会大喊大叫的蠢货不一样。
她像个被糖衣包裹的毒药，看上去甜美无害，实则随时随地都要置人于死地。
棠沅在心底里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要鼓起勇气慌乱解释：
“她们怎么能说谎呢。明明没有人来给我送桂花糕吃。”
棠宁面不改色，继续引导众人往预想的方向思考。
“可是马夫晚上不应该和自己的老婆睡觉吗？我看父亲和母亲晚上都是睡在一起的呀。”
棠泠哼了一声。
“还不死心是吧，来人，把张伍的老婆孙氏叫过来。”
孙氏很快被带了上来。
孙氏下颌极尖，双颊上又没有多少肉，一双细长眼睛时常滴溜溜地左顾右盼。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精明算计、尖酸刻薄样。
她一进院子，立马跪下来砰砰磕头，
“问老爷夫人安，各位小姐安。菩萨保佑，老爷夫人、各位小姐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棠泠嫌弃地摆摆手。
“行了，我问你。张伍昨晚上在不在房中。”
孙氏暗暗扫视屋中人一圈，觑着人们的脸色，犹豫再三道：
“张伍昨晚一直在房中休息，不曾外出。”
睁眼说瞎话都蒙到主子们头上来了。张伍分明是棠泠昨夜亲自吩咐，潜入棠沅闺房的。
棠泠这下是真的被惹怒了，于是扬起手，狠狠扇了了孙氏一巴掌。
孙氏受不住，直接跪趴到了地上。
棠溪适时开口。
“欺瞒主子是什么下场，你可得好好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孙氏捂着脸，惊恐地拽着棠泠的衣角，尽力做足了不知情的神态。
“菩萨在上！老奴不敢撒谎！但张伍昨晚真的在房中歇息的啊！”
棠沅歪着头，看着众人。
一时气氛凝固了。
每个人都暗怀心事。
“看来是误会一场啊。若是此事传出去，对整个棠家女儿的婚事又有什么好处。棠大人还是先处理好家事再来为儿子讨要差事吧。”
看似林夫人是在劝导棠策，实则是在提点棠泠棠溪莫要闹的太难看。
若是棠沅与马夫幽会的丑事捅到全京，除了棠沅名节尽毁，棠家的名声也定会一落千丈。
纵使身份再高贵，谁会愿意娶风气不正的家族的女儿。
更何况，坐惯高处的林夫人又怎么会连这么点低级手段都看不明白。
林夫人有些欣赏棠沅几句话扭转局面的能力。
尽管她是人们口中笑谈的傻子。
“不知棠二小姐是否愿意赏脸，送送我这个不速之客。”
“欸？好……好哦。”
棠宁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徒留一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棠府外。
林夫人临上马车之际，轻轻摸了摸棠宁的头。
“好孩子，我是你母亲的故交。我今天应了你爹的邀请，就是为了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京城中的传闻果然不可信，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姐妹相斗，能得几时好。可惜你的妹妹们太过于愚蠢，不懂这个道理。”
“若是你以后再有困难，千万要去林尚书家找我知道吗，我来给你撑腰。”
棠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许是棠宁装的太像，看向她的眼神太过清澈懵懂。
林夫人竟落下两滴泪来。
“晚秋若是知道她最宝贝的女儿过的这么苦该有多难受。”
“好孩子……去吧，回去吧，有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棠宁拜别了林夫人后，又回到了梨花苑。
流萤端着棠沅素日里爱吃的杏仁乳酪迎了上来。
棠宁摆了摆手，示意流萤退下。
棠沅声音细如蚊呐。
“我们这样算是渡过这一关了吗？”
“当然。”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真的又要被她们害了。”
“不过你是怎么想到收买他老婆的呢？”
棠宁微微一笑。
“我曾透过你的视角见过孙氏拧着张伍的耳朵破口大骂，骂他没本事没法让自己过上好日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像我一样，是那种愿意为了利益赴汤蹈火的人。不过幸好，她也没愧对我的信任。”
“估计现在棠泠棠溪正在满世界抓她算账呢。”
“不过她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估计现在孙氏拿着钱和卖身契已经离开京城了……”
棠沅打断了棠宁尚未说完的话。
“这一次谢谢你了，阿宁。”
棠宁忽然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
“好了，身体先暂时交给你。想吃什么就去吃吧。以后这样防不胜防的事情还有很多，记住，不要给我添乱。好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罢，棠宁就没了动静，想来是出来一趟，累坏了。
棠沅轻声道了声晚安。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