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难怪祝小姐近来性情大变，原来是被妖物附身了。”
接着，棠宁看到祝盈盈的脸色骤然失去了血色，连指尖都泛起青白。
“你……你在说什么啊棠小姐，什么附不附身的……”
祝盈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却细若游丝，一双杏眼瞪得极大，瞳孔紧缩，倒映出棠宁冷冽审视的面容。
棠宁一把扣住祝盈盈冰凉的手腕，步步紧逼：
“听闻祝家三小姐向来怯懦畏缩，任谁都能踩一脚，现在居然能作出‘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样豪迈的诗句，你自己不觉得太过蹊跷了吗。”
祝盈盈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棠宁牢牢钳制。
“我……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
祝盈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尾音都带上了哭腔。
棠宁眼光骤冷。
“告诉我真相。”
这一声如同惊雷，将祝盈盈震得彻底崩溃，她转而蹲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
“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呜呜呜呜呜……要是被你传开了我会死得很惨的！明明公主府这么大我还找了个这么僻静的地方还能被你撞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呜呜呜呜。”
棠宁见她这般，无奈地将人拉起，勉强放缓语气，努力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你若不说，我现在就传遍京城，祝家三小姐被妖物附身了，到时候让国师开坛做法烧死你。”
祝盈盈这下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甚至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完不成任务被系统绞杀更痛还是活活被火烧死更痛，权衡利弊之下，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棠宁说道：
“好……好吧，那我告诉你，你发誓不会告诉别人！”
棠宁举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对天发誓。
“我棠沅若将祝盈盈之事泄露半分，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祝盈盈深吸一口气，终于颤声开口：“我本来是个初一的学生，上学去的时候意外掉进水里了，醒来的时候就到这了。刚一睁眼就个系统毫不客气地给我颁布任务，说完成任务可以获得积分在商城兑换想要的物品。它还说完成最终任务就可以发布最终奖励让我回家。”
祝盈盈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声音愈发微弱：“系统颁布的最终任务是让我当上皇后。可是现在皇上和皇后那么伉俪情深锦瑟和鸣的，我不想当皇后，不想当第三者，但是完不成最终任务我就永远回不了家呜呜呜呜……”
祝盈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老实说，棠宁压根没听懂多少，只有最后那句“要当皇后”听得最真切。
于是棠宁眉梢微挑，轻描淡写地指点：
“让你当皇后又没说非得当谁的皇后。要是我或者是别人当皇帝，然后封你为皇后不照样算完成任务吗。”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祝盈盈目瞪口呆，但仔细琢磨片刻。
好……好像也不是行不通。
至少不违背现代人的伦理道德了……
不……不对！那也不行吧！
正在祝盈盈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棠宁终于想起来耽搁了许久，自己还有正事要办。
“祝小姐，你知道长公主的寝殿在哪吗？”
“欸？我…我不知道，你稍等下，我开个导航。”
“有了！你跟着我走就行了。不过，你真的不会传出去的对吗？”
祝盈盈眼巴巴地看着棠宁。
棠宁忽然觉得祝盈盈这幅样子莫名很像棠沅，不由失笑，于是摸了摸祝盈盈的头，郑重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二人穿行在朱廊画栋间，祝盈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试探性地对着棠宁说了一句：
“床前明月光？”
棠宁：？
见棠宁面露疑色，祝盈盈挠挠头，讪讪摆手：“没事没事。”转身时却低声嘟囔了一句：“原来不是啊。”
棠宁：？
约莫一炷香后，沧澜殿巍峨的轮廓映入眼帘。
祝盈盈瑟缩了一下，附耳悄声说着：“就是这儿了。提醒你一句，长公主并非表面那般温和，她当年可是有'女修罗'之称的，千万当心。”
说罢，拍了拍棠宁的肩膀，转身离去。
棠宁顺着楚明蕴的贴身宫女望月的指引，进入到沧澜偏殿。
“长公主被临召进宫面圣去了，还请棠小姐用茶，稍等片刻。”
待到望月退下后，棠宁才开始抬头打量这个奢华典雅到极致的宫殿。
只见穹顶正中嵌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四周伴以百粒琉璃烧制的星子，摹刻着星宿图谱。
数扇紫檀木雕花屏风分立两侧，每扇皆以金丝嵌出大楚的万里山河，皆用价值千金的青石和蓝宝石构建其脉络。
地面铺就的和田玉砖被打磨得薄如蝉翼，其下以金线勾勒出龙凤交缠的暗纹，再佐以西域进贡的红玛瑙做点缀。
就连桌案上最不起眼的花瓶都是前朝官窑的雨过天青釉长颈瓶。
棠宁暗想，长公主楚明蕴的地位当真是非比寻常。
尽管对于这位长公主的秘闻经过了多方封锁，但棠宁依旧从零碎传言中大致拼凑出了真相。
前朝后宫，有位极受宠的柔贵妃骤然失势，自戕冷宫，只留下一双儿女。
长姐名为楚明蕴，幼弟名为楚明翊。
楚明蕴为了扶持自己的亲弟弟登上帝位，亲自下场卷入朝堂的暗流涌动中争权夺势。
杀了无数人，抄了无数家，楚明蕴的手上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人们背地里就给她起了个“女修罗”“母夜叉”的恶名。
不过这些人第二天就被拔了舌头。
拔下来的舌头在油锅里滚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的口中。
楚明翊登基以后，楚明蕴才消停下来。
而当今圣上楚明翊与其姐的杀伐果断截然不同，温和到甚至有些……平庸无能。
人与欲望一同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棠宁不信楚明蕴费了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成全他人。
楚明蕴当真对那个位置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垂涎吗？
棠宁正想的出神，就听到外面太监掐着嗓子通传：
“长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