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南穗收到了谢昭的信息。
“来医院,签和解书。”
那就是解决了。
南穗眼睛一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突然看到办公桌上的那袋中药,顿了一下。
是昨天南鹤京带她去中医馆开的,她一袋都没有喝。
南穗问过主治医生了,不能喝。
她拎起来,眼睛都不眨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孟绪的伤情鉴定结果最终是轻伤,南穗赔了她三千块的医药费。她造谣诽谤南穗,要赔南穗一万块。
她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处,还倒贴了7000块钱。
谢昭,不败战神、律界女王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面对南氏的法务也不落下风,帮南穗占尽了便宜。
南穗在和解书上签下名字,孟绪气得印堂发红,险些又晕过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南穗居然能请到谢昭。也没想到,谢昭厉害到这个程度。
签完字,还没走出医院,谢昭就停下脚步,朝南穗摊开手,“委托费,一万,要现金。”
一万!
南穗眼睛一睁,试图用亲情跟她讨价还价,“姐,我……”
谢昭直接打断施法:“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和你也不是亲姐妹。孟绪赔你七千,算下来你只用付三千。”
“一点都不贵。”
南穗哭唧唧。
她还欠着南鹤琛三万呢……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谢昭冷眼,一点情面都不讲,“算是给你的鲁莽买个教训。”
南穗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掌,“我明天给你行吧!”
正要离开,岑舟追了出来。
叫住了谢昭:“谢律师!”
谢昭和南穗双双停了下来,看向他,沉默着等他的下文。
岑舟:“我们二少爷想见您。”
谢昭冷笑:“这么想见我,这件案子他自己怎么不亲自来看?”
岑舟神色不变,解释说:“他在手术台,工作很忙。”
谢昭眉梢一挑,眼底淬着冷意:“那你回去告诉你家二少爷,我谢昭,这辈子都不会见南家人,让他识趣点,别一直打听我,也别来打扰我的家人。”
“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培养一下他的法务团队,实在是太鸡肋了。”
岑舟:“……”
南氏法务部,在业内是拔尖的,被谢昭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给刁了。
整个团队,被她一个人给刁了。
谢昭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对南穗补一句:“委托费最晚拖到明天下午三点,我没空在这里耗。”
南穗:“……”
肉疼,心疼,呜呜呜~
……
南穗晚上加了一会班,七点半才离开公司。
她给南鹤琛打了个电话,直到铃声快挂断,才接通。
“三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南鹤琛声音冷淡:“你有事?”
“嗯嗯,有,急事!”南穗说:“我能去找你当面说吗?”
“在公司。”南鹤琛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态度一如既往的冷。
简直比南鹤京还要难搞。
南穗收起手机,打车去了南氏大楼。
……
南穗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整栋大楼空荡荡,员工都已经走光,只有顶层总裁办的灯还亮着。
南鹤琛是公司的运营官,南鹤京的左膀右臂,应该是在跟他讨论公事。
一楼大厅有接待区,南穗在沙发上坐着等。
大概半个小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昏昏欲睡的南穗猛然清醒。
港城这几天降温,有些冷。
南穗围了一条围巾,脸被遮挡了一大半,只剩双眼睛在外面。
她站起身,目光淡漠扫过南鹤京,最终停在南鹤琛身上。
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眉眼弯弯,极其乖巧的喊了一声:“三哥。”
南鹤京瞥了眼南鹤琛,似是在问他:不是让你别管她,这是怎么回事?
南鹤琛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胳膊一紧,鼻尖闻到一股甜带苦的香味。
南穗抓住南鹤琛的胳膊,拽着他就跑。
南鹤京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脸色骤然一沉,像一潭死水。
目睹了全过程的岑舟:“……”
坏了!
……
南穗拉着南鹤琛去了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馆,点了拿铁和牛奶。
她直截了当开口:“我找三哥是想借钱,一万,现金。”
南鹤琛是真没想到南穗找他是为了这个,更没想到她会缺钱。
“爷爷没给你钱吗?”
“给了,但我没要。”
是挺符合她的脾气的。南穗看着软,很脆弱,其实内里很倔,性格很刚烈。
茉莉花的外表,骨子是带刺的玫瑰。
南鹤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一片清冷。
南穗抿唇,低下头,语气有些无奈:“谢昭收委托费要现金,她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就要。我刚进迟氏没多久,都还没满月呢,一下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
合情,合理,但……
南鹤琛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拒绝:“不借。”
这是南穗没想到的,愣住了。
她爸爸走的早,南穗小时候也没有问大人要过钱。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问男人借钱,也相当于是要钱了。
没借到。
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无措,窘迫,茫然,三种情绪拧成一根麻绳,紧紧勒住她的心脏。
南鹤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说到底,南穗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很多事情上都喜欢较劲。伤别人,也更伤自己。
南鹤琛突然问她:“知道二哥为什么会帮外人,故意给你添堵找你麻烦吗?”
南穗心想: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他是个小心眼的老王八蛋呗。
但她没说,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南鹤琛放下咖啡杯,缓缓开口:“因为你在警局故意不找他,而是来找了我。你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这个想法和举动惹恼了他,他才会故意找你麻烦,想逼你去求他。”
“所以你现在该找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今天如果借钱给你,他还会继续找你麻烦。”南鹤琛声音裹着冰渣:“你自己要找死没人拦你,但别想拉我下水。”
“这个冤大头我不当,所以我不会借给你。”
南鹤琛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南穗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心脏都揪得发疼,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哭的太久,她眼前黑了一瞬,身体不受控的朝后倒。
跌进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里,鼻尖瞬间被清冽干净的雪松香包裹。
南鹤京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还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