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绿色
姜棠一把推开萧应寒。
萧应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姜棠竟会在他这个丈夫面前,维护另一个男人。
慕容凌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不知是因为计划快要得逞,还是因为姜棠在萧应寒面前维护他。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阿棠姐姐……”
“你闭嘴!”
萧应寒厉声喝止。
“姜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的是殿下!”
姜棠声音清冷“慕容凌骁是西域派来的质子,您这般对待他,与国体不合。而且,您无凭无据污蔑臣妾,臣妾确实觉得心寒。”
“这阿胶糕,是世子殿下为感谢臣妾之前的照顾,特意送来的离别礼物。如今您有意无意地污蔑臣妾与他有私,意欲何为?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是太子殿下该做的事吗?”
两个男人皆愣住。
“你……你说什么?”
萧应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棠缓声道,“世子殿下不宜在东宫久留,易引人非议。臣妾便想着为他践行,世子殿下为表感谢,才送来这阿胶糕。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们……”
姜棠捂面,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
前世,姜棠担心慕容凌霄受欺负,一直想尽办法将他留在东宫。
这一世,她不会再护着他了。
萧应寒阴沉着脸,但仔细看,他眼里的得意挡也挡不住。
“呵,这么说来,倒是本宫误会了?”
萧应寒睨了慕容凌骁一眼。
一定是慕容凌霄不安分,想赖在东宫不走,被姜棠拒之门外了。
这男人果然是狐媚胚子。
之前勾引长公主,如今若是他搅乱东宫,他这太子的颜面往哪儿搁?
萧应寒大手一挥。
“既然如此,择时不如撞日,今天就送质子殿下回宫。”
“我不愿回去!”
慕容凌骁额角青筋跳动。
这一切,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不能离开这里,他还要帮姜念姐姐成为太子妃,把姜棠带出京城……
可惜,这里是黎朝,不是西域,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太子殿下既已发话,侍卫立刻左右开弓,押着慕容凌霄,将他送回了皇宫。
萧应寒重新看向姜棠,表情晦暗不明。
“送走了外人,我们夫妻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姜棠淡然反问,“太子是打算休了臣妾,娶姜念吗?”
萧应寒语塞。
此前他常用此话拿捏姜棠。
可眼下,父皇已经发话,绝对不允许姜念进入东宫,毫无转圜余地。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还敢提?你是不是故意在父皇面前提及这些?”
“臣妾从未在皇上面前告状。是长公主先提的,臣妾什么也没说。”
长公主……
萧应寒在心底狠狠记了妹妹一笔。
父皇刚醒,又被姜棠所救。
若在此时贸然提出要娶姜念为太子妃,即便父皇答应,突然更换太子妃,也必会引来群臣非议。
他这个妹妹,做事说话何时能带点脑子!
“你既坐上这太子妃之位,就该有点样子。”萧应寒一把夺过姜棠手中那盒碍眼的阿胶糕,扔在地上,“东宫的吃穿用度,哪里少了你的?这等粗鄙之物,也值得你当珍宝似的护着!”
他转头喝道:“常嬷嬷,说,你们是不是克扣了太子妃的用度?”
萧应寒叫来了刑部的人,各类刑具摆在院中,场面血腥恐怖。
先前怠慢过姜棠的嬷嬷们吓得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无人敢出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拖下去,杖责三十!”
不一会儿,院外就响起皮开肉绽的惨叫声。
“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要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他盯着姜棠,“明白了吗?”
姜棠心中冷笑。
他以为这般施威惩戒,便是为她出了气。
可真正的伤害她的,从来不是这些奉命行事的奴才。
他们不过是看人下菜碟。
若不是萧应寒心里没有她,他们怎敢如此怠慢?
见姜棠不回话,萧应寒以为她已服软,清了清嗓子,勾勾手指。
“前日内务府采买的布料都送到了吧?”
最新到的布料不是都送到了姜府?
忽然在此时提及布料,莫非是想敲打太子妃?
太监小橙子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
“是。”
“过几日便是宫闱宴,别让父皇又说我亏待了你。你去挑几匹最新的料子裁衣。”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对了,我看过了,那匹翠绿色的,最适合你。”
说完,转身离去。
小橙子与身后宫女面面相觑。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不止他们,姜棠也这么想。
绿色?这是借机损她?
不仅要戴一顶无形的绿帽,连衣裳也要换成绿的?
这男人是什么恶趣味?
小橙子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语气比以往恭敬许多:“娘娘,常嬷嬷已受罚,今后没人敢在东宫造次了。”
“奴才带您去看布料吧?”
“不急,你们先退下。”
七月站在廊下,望着马厩,心中暗叹。
不愧是她的主子,三言两语就把慕容凌骁这麻烦送出了东宫。
“七月,去把马夫叫来。”
马夫的腿伤已基本痊愈,如今已能下地走路。
只是走得快了,才会露出些许颠簸,乍看与常人无异。
姜棠递给他一袋银子。
“替我去城郊置办一处宅子,需宽敞些,距市集要近,但周遭人流要少,最好有密林田野环绕……”
马夫一脸为难:“太子妃,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既要热闹,又要安静。”
奇怪吗?
师父他老人家性子本就如此。
离群索居,又不安于寂寞。
当初他说云游一年便回来找她。
可惜前世的姜棠死在了与他重逢的前一天。
这一世,她定要早日与师父团聚,一起开医馆,悬壶济世。
姜棠又递过一锭银子,马夫眼睛一亮,立刻磕头:“太子妃既有所托,老奴定当尽力完成!”
马夫走后,姜棠又唤来七月:“你去把这些珠宝都换成银票。金银虽好,终究笨重,银票方便些。”
七月立刻照办。
宫闱宴是除皇帝寿辰与祭天大典外最隆重的宴会。
宫妃与群臣女眷皆会出席。
夫人们自是想尽办法争奇斗艳。
可布庄最新的布料,早已被太子包揽,包括那匹从江南特供的翠绿流沙。
谁敢与当今太子争?
夫人们羡慕不已。
都说传闻太假,谁说太子不喜太子妃,明明宠爱得紧。
她们却没见到,布庄后门正将一匹匹不同色度的绿布装入马车,驶向东宫。
太子特意吩咐,太子妃的礼服,必须用翠绿色。
可宫中并无相应的新料,皆是往年的旧布。
宫女们拿布庄的料比来比去,才勉强挑出几匹既适合太子妃,又勉强算绿的料子。
“娘娘恕罪,太子殿下之前包揽了所有新料送到姜府,若要最新的绿色款式,恐怕要等到下个月了。眼下只有这些旧料了。”
姜棠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就这些吧。”
宫女诧异地看向她。
从前的太子妃不懂衣饰,但费心钻研。
甚至一开始模仿姜念的穿搭,被太子嘲讽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如今她竟毫不在意,连太子故意用绿色羞辱她,也无动于衷。
唉,毕竟谁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在外红旗招展?
太子妃身份尊贵,终究也是个苦命女人。
宫中的技艺果然不凡,即便是旧料,也做出了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衬得姜棠流光溢彩,端庄不凡。
宫闱宴当天,七月跟在她身后,低声禀报宅子已买好,珠宝也已在黑市出手,高于市价十倍。
这是姜棠近日听到最好的消息。
她的眼底刚漾起一丝笑意,就被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唤打断:
“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