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气
姜棠一怔。
耳朵发烫的厉害。
燃到一半的烛光映在萧戎琛凌厉的侧脸，增添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柔情。
原本快到嘴边的感谢，变成了结结巴巴的抗拒。
“王爷……”
姜棠活了两世都没经历过那档子事，可面临充斥着雄性气息的怀抱，她本能的感知到危险。
萧戎琛的凤眸好整以暇的眯起，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在姜棠的手心。
“姜小姐，莫非是怕了？”
“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两个人手掌合拢，一起倒酒。
姜棠想要抽开手，可萧戎琛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宽厚的大手依旧紧握姜棠的手。
和锦衣玉食的京城贵女不同，她的手很瘦弱，一点不圆润，皮肤有些粗糙，关节处还有薄茧。
一看，就没少吃苦。
倏地，掌心出来一阵剧痛。
他松开手，掌心赫然出现一道血痕，虎口处还多了一根银针。
显然是眼前的小女子所为。
此刻，罪魁祸首正贴心替他斟满酒杯，“我刚才冒昧替王爷把了下脉，王爷气火太盛，需要降降火。”
她需要萧戎琛的力量，但这不意味着，她要和萧戎琛做那档子事。
他看低她了！
不用姜棠说，萧戎琛已经感受到一股凉气自虎口处传遍四肢百骸。
这女人！
萧戎琛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趁宾客还没有看到，姜棠赶紧起身，不然让人看到她和摄政王拉拉扯扯，刚立的可怜人设就要崩了。
可她还未站定，就被拽入了萧戎琛的怀里。
“陪本王去一个地方，不然，我就不松手。”
姜棠瞳孔骤缩。
传闻萧戎琛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曾有异国使臣为了讨好他进贡了三位绝世美女，结果萧戎琛碰都没碰，转头送到了皇宫。
还有人猜测，萧戎琛好男色。
要不然，他的王府，为何除了乳娘和近身丫鬟外，没有其他女子？
姜棠心中似有一把火烤着，直到到了慎刑司，才缓解了些。
等等，萧戎琛为什么要带她来慎刑司？
难道，他还是不信任她？
纵然姜棠在宫宴上被萧应寒当众抛弃，他还是觉得她是萧应寒的人？
接近他，是为了做卧底？
他说要她的心，该不会是真的剖出她的心吧？
姜棠身子一颤。
“这时候才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
萧戎琛掀了下眼皮，狱卒立刻心领神会，将关押在地牢最里面的犯人拽了出来。
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气散开。
犯人蓬头垢面，头发像是许久没洗过，已经打了结。
步履蹒跚，脚链已经长在了肉里。
“今日想要行刺皇上的刺客已经带到。”
姜棠一怔。
怎么可能？
这犯人一看就是长期关在地牢的重刑犯。
怎么可能去行刺陛下？
姜棠心脏猛地一震，想到了什么，看向萧戎琛。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萧戎琛神色微动，抚摸虎口处的银针。
“本王可是第一次见到像姜小姐这般，恩将仇报的人。”
姜棠脸烫得吓人。
她想帮萧戎琛拔下银针，可萧戎琛偏偏不随她的意。
“本王一向心狠手辣。”
“第一次帮人，竟落得这个下场。”
“我要好好记住这个感觉，以防重蹈覆辙。”
别说了……
姜棠恨不得能时间倒流到几个时辰前。
“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您是想……”
姜棠一脸歉意的抬眸，却见萧戎琛唇边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姜小姐以为……”
萧戎琛的目光流连在姜棠的脸上，抬步走向她。
姜棠赶紧后撤，直接后背贴向长满青苔的墙面。
后背却没有滑湿的触感。
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感觉。
是萧戎琛的手。
他凑近她，与此同时，贴在她后背的手猛一发力，轻而易举将他抱入怀中。
姜棠脸色一白。
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狱卒。
几个人已经耳观鼻鼻观心。
在皇家地牢，他们不知见过了多少秘辛，这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至于那个重刑犯，厚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像个活死人一般，连呼吸很轻。
“姜小姐以为我和寻常男人一般，情不自禁……”
他低沉的声音让本就暧昧的话更加意味不明。
“我……”
“之前姜小姐信誓旦旦说要我的心……”
姜棠如鲠在喉。
“我只是想请王爷帮我安然离开东宫。”
她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差点让萧戎琛误会了！
“离开东宫？没了太子妃的封号，回姜府？”
姜棠摇了摇头。
“与您无关。”
“我只想平安离开东宫，为此，我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成为您的刀。”
姜棠抬眸，“我知道您不想屈居在摄政王这个位子太久，我可以帮您。”
萧戎琛神色一顿。
他很想问，你怎么帮我。
不过问出口，就没意思了。
地牢灯火昏暗，不多的光亮来自于皎洁的月光。
洒了一地清冷。
萧戎琛面上浮起一个微笑。
“姜小姐比我想象中大胆，不过篡位，可不是嘴皮一张一合，就能做到。”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重刑犯忽然仰天大笑。
狱卒将他压在地面，踩在他的头上。
却止不住这凄厉的笑声。
“大黎要亡，四年后，大黎必亡！”
狱卒用粗布捂住重刑犯的嘴。
萧戎琛走到他的身侧，抬起扇子抽在他的脖颈。
犯人一颤，随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姜小姐若真能帮我，就先我治好他。”
“你能找到真正的麒麟草，想必，你的医术，也不在太医院那群老古董之下吧。”
“他是谁？”
“黎朝的钦天监周照。”
姜念记得这个名字。
她刚被接回姜家，就听接她的马夫提过，周照因为算出黎朝命不久矣，会因一位女子亡国，而被皇上秘密处决。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姜棠掏出针包，一边观察周照的伤势，一边趁萧戎琛不备，拔掉他虎口的银针。
夺过针放入随身携带的香包。
“证物，还是要贴身携带的好。”
姜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记仇！
周照因为常年折磨，双眼基本上看不见了，潮湿的环境让他腿上的旧疾复发。
姜棠赶紧掏出木灵贴贴在他断掉的膝关节和手肘骨。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