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镜辞,你在叫谁?
“……”
离鸢全身的血液,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仿佛骤然凝固!
媛媛……还是鸢鸢?
南镜辞依旧紧紧抱着她,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在她冰凉的锁骨上,带来一阵灼痛感。
离鸢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光亮。
离鸢从未见过这样的南镜辞。
在她关于他的三年记忆里,他永远是掌控一切的,矜贵而强大的存在。
他习惯于发号施令,习惯于被仰望,习惯于用冷漠或恰到好处的温柔来维持他无懈可击的表象。
可现在,这个男人滚烫的眼泪烙在她皮肤上,用近乎崩溃的语气呼唤着另一个名字……陌生得让她心惊,也让她心冷。
“南镜辞,”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你在叫谁?”
是“媛媛”,不是“鸢鸢”,她听得清清楚楚。
可南镜辞似乎极其抗拒这个属于“离鸢”的声音。他在她颈窝处不满地蹭了蹭,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沉重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他就这样抱着她,彻底睡了过去。
离鸢低下头,在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脸庞。熟睡中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凌厉,眉眼间带着疲惫和脆弱。
就是这张脸,这个人,曾是她失忆后全部的世界和信仰。
可此刻,看着他,心口的疼痛却尖锐到无以复加,像是被最信任的人亲手用钝器反复捶打,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滑过冰凉的脸颊。
她抬手,用力抹去那不争气的泪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躯推开!
“砰”的一声闷响,南镜辞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床的另一侧,但他只是不适地蹙了蹙眉,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离鸢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狼狈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毫不犹豫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充斥着酒气的主卧。
第二天清晨。
南镜辞是在一阵头痛欲裂和浑身不适中醒来的。
阳光有些刺眼,他皱着眉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角度——他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床的边缘,姿势别扭。
他撑起身,低头一看,眉心瞬间拧紧。身上还是昨晚那套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此刻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领带勒得他有些呼吸不畅,连皮鞋都还穿在脚上,鞋底甚至沾着些许从外面带回来的尘土。
他就这样毫无形象,极其不适地睡了一夜。
宿醉带来的烦躁感瞬间涌上心头。
南镜辞低咒一声,粗暴地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扣子,直接将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脱下来,随手扔在地板上,径直走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身体,试图洗去宿醉的疲惫和那股莫名的烦躁。当他穿着浴袍,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却发现离鸢已经坐在了餐厅里,正安静地用着早餐。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侧脸平静,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南镜辞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佣人立刻为他摆上餐具。他拿起刀叉,随意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刚醒不久的沙哑:
“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
他注意到主卧的床铺另一边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
离鸢动作未停,小口地喝着牛奶,眼皮都没抬一下,:“客卧。”
南镜辞切割牛排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眉头不悦地蹙起:“为什么回客卧睡?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你——”
“哐——”
离鸢手中的玻璃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她终于抬起眼眸,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所以呢?”
所以你喝醉了,我就必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忍受你的酒气和失态,替你更衣洗漱,伺候你安然入睡?甚至……还要在你抱着我、深情呼唤别的女人名字时,默默承受?
南镜辞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讽刺刺了一下,心头无名火起,脸色沉了下来,周身开始散发出惯有的低压气场。
看着他瞬间恢复成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离鸢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仿佛昨夜那个脆弱地埋在她颈间流泪、无助地呼唤着“媛媛”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荒诞错觉。
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南镜辞。
南镜辞的耐心终于告罄,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凤眸里不再有昨夜的迷离脆弱,只剩下全然的冰冷与压迫,一字一句地砸向离鸢:
“离鸢,你今天,很不懂事。”
“不懂事?”离鸢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那谁懂事,你的……媛媛?”
“媛媛”两个字一出口,南镜辞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那双凤眸死死锁住离鸢,里面翻涌着被触及逆鳞的滔天怒意和一种……近乎杀气的冰冷。
离鸢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心底闪过一丝快意,面上却装作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离鸢,”南镜辞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离鸢脸上的假笑也瞬间收敛,:“所以呢?你的那个‘媛媛’到底去哪儿了?是死了,还是跟人跑了?要不……我也发发善心,帮你找找?”
“闭嘴!”
南镜辞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噪音。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掐住了离鸢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面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暴戾。
“离鸢,”他俯身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惹怒我的下场?”
他的指节用力,离鸢痛得蹙起了眉,却倔强地不肯呼痛。
“你最近,真的很不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