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桶金，重生后的第一顿饱饭
空气中，最后一丝数据流般的蓝色光晕也彻底消散，只留下闷热潮湿的空气，和窗外嘈杂的蝉鸣。
林晚静静地站着，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她的意念还停留在那个半透明的蓝色屏幕上。
那个鲜红的数字，像一团火焰，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48.00】
四十八块。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两辈子积累下来的所有坚冰和麻木。
那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掐得掌心发白，身体也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咕——咕噜——”
一阵响亮得有些尴尬的叫声，不合时宜地从她腹中传来。
这阵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熊熊烈火，将她从那不真实的狂喜中，狠狠地拽回了现实。
饿。
好饿。
此刻精神一放松，那股被压抑到极致的饥饿感，便如同出笼的猛虎，疯狂地撕咬着她的胃壁，带来一阵阵抽搐般的绞痛。
林晚的脸色，因为这股剧痛而白了几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脑海中那个【48.00】的数字。
再多的钱，如果不能变成填饱肚子的食粮，那也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她需要把钱取出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了那个【系统钱包】的图标上。
“提现。”
她在心中默念。
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新的对话框。
【请输入提现金额。】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
“全部。”
【提现金额48.00元，是否确认？】
“确认。”
念头落下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她面前那张掉了漆的破旧木桌上，空气再次出现了那种轻微的扭曲。
没有蓝光，也没有声音。
几张纸币，就那么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轻飘飘地落在了桌面上。
整整齐齐，带着纸币特有的油墨清香。
林晚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像是触摸一件绝世珍宝，轻轻地碰了碰那几张钞票。
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是真的！
她猛地将那四十八块钱抓在手里，紧紧地攥成一团，仿佛攥住了自己的新生。
胃部的绞痛愈发剧烈，催促着她。
林晚不再耽搁，将钱揣进兜里，转身拉开房门，快步冲了出去。
她要吃饭！
她要吃一顿饱饭！
……
傍晚的“垃圾街”，比下午时分更加热闹。
下班的工人，放学的学生，全都涌进了这条狭窄的巷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而又诱人的香气。
铁板上滋滋作响的里脊肉，油锅里翻滚的金黄鸡柳，无一不在疯狂地撩拨着林晚的味蕾和早已不堪重负的胃。
林晚的脚步却没有在这些小吃摊前停留。
前世的她，吃了太多这种重油重盐，只为果腹的东西。它们填饱了她的肚子，却也一点点侵蚀了她的健康。
重活一世，她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最终锁定在巷子尽头，一家亮着温暖黄光的小饭馆。
那是一家连招牌都有些褪色的面馆，店面不大，门口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老王牛肉面”。
就是这里了。
林晚快步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四五张桌子，一个穿着白背心，围着油腻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光着膀子在灶台前忙活，他就是老板。
看到林晚进来，老板抬起头，用夹着香烟的嘴含糊地问了一句：“吃点啥？”
“一碗牛肉面。”林晚的声音，因为饥饿而显得有些嘶哑，但却异常坚定。
“好嘞，大碗小碗？”
“大碗。”
林晚顿了顿，看着锅里那翻滚的热气，又想起了什么，攥紧了兜里的钱，补上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再加两个荷包蛋。”
老板叼着烟的嘴角明显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看起来像个穷学生的小姑娘。
这个年代，舍得在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里，再加两个五毛钱荷包蛋的人，可不多见。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从旁边拿起两个鸡蛋，“啪啪”两声磕在滚烫的油锅边，熟练地单手打进了锅里。
“滋啦——”
鸡蛋入锅的声音，和那瞬间升腾起来的焦香，对此刻的林晚来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交响乐。
她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将那四十八块钱从兜里掏出来，小心地数出六块钱，放在桌角。剩下的，她又仔仔细细地叠好，重新放回了兜里最深处。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被老板端了上来。
一只比她脸还大的海碗，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筋道的面条。面上铺着七八片切得厚薄均匀的酱牛肉，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汤头是浓郁的红褐色，泛着诱人的油光。
而最吸引人的，是那两个卧在面上的荷包蛋。
蛋白煎得微微焦黄，边缘带着一圈漂亮的焦边，而中间的蛋黄，还是半凝固的溏心状态，颤颤巍巍，吹弹可破。
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牛肉、面香和蛋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将林晚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她重生以来，见过的，最温暖的画面。
她拿起筷子，没有先去吃面，也没有去碰那诱人的牛肉。
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尖，轻轻地戳破了其中一个荷包蛋的蛋黄。
金黄色的，滚烫的蛋液，如同岩浆一般，缓缓地流淌出来，汇入那浓郁的汤头里。
林晚夹起那块沾满了蛋液的蛋白，送进了嘴里。
好吃。
太好吃了。
她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先是喝了一口汤，滚烫的汤头顺着喉咙滑下，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胃里的绞痛和寒意，熨帖了她整个身体。
然后是面，劲道的面条裹挟着汤汁，吸溜一口，满嘴都是麦香和肉香。
再然后是牛肉，炖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她吃得很急，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却又吃得格外认真，仿佛要将这碗面条的味道，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这吃的不是面。
是新生。
是自由。
是她亲手为自己挣来的，第一份尊严。
前世，家里不是没有吃过牛肉面。但每一次，最好的牛肉，最多的面条，永远都在弟弟林浩的碗里。而她，只能分到几根面条和一点肉汤。
王秀兰总说：“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好干什么？你弟弟要长身体！”
林建国也总说：“小晚，让着点弟弟。”
那时候的她，也天真地以为，这就是姐姐该做的。
直到后来，她躺在病床上，疼得吃不下任何东西，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不是让她让着点弟弟。
他们只是，不爱她。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滴进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汤里，悄无声息地，晕开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咸的。
林晚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那滴眼泪连同面条一起，狠狠地吸进了嘴里。
她把过去，连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一起咽了下去。
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人能对她指手画脚。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加几个蛋，就加几个蛋！
风卷残云。
不到十分钟，那一大碗牛肉面，就被林晚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滴汤都喝完了。
胃里传来久违的，温暖而踏实的饱腹感。
这是她重生以来，吃的第一顿真正的饱饭。
林晚满足地打了个嗝，将桌上的六块钱推给过来收碗的老板。
走出面馆时，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很舒服。
林晚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身体里有了能量，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回到那间依旧闷热潮湿的小屋，她却不再觉得这里有多么难以忍受。
这里是她的起点。
她锁好门，习惯性地调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想再看一眼那个已经清零的钱包余额，以此来提醒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可当聊天群的界面弹出来时，林晚却愣住了。
只见那个【相亲相爱米国一家人群】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刺眼的数字。
【99+】
她才离开多久？
顶多半个小时。
发生了什么？
林晚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意念一动，点开了那个群。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信息，如同瀑布一般，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她快速地向上滑动，想要找到骚动的源头。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几张图片和一连串的发言给牢牢锁定了。
发言的人，正是她的第一位顾客——【吃不饱的Kevin】。
他先是发了一张空碗的照片，背景是写满英文公式的课本。
紧接着，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充满了强烈情绪的文字轰炸。
【吃不饱的Kevin】：兄弟们，我错了。
【吃不饱的Kevin】：我不该一个人吃独食，我不该吃完还发图炫耀，我更不该在你们伤口上撒盐。
【吃不饱的Kevin】：因为，我现在也成了你们中的一员。
【吃不饱的Kevin】：我也吃不到了啊！！！
【吃不饱的Kevin】：（一个猛虎落泪的表情包）
在他这一连串的发言下面，是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里，Kevin正举着那只空碗，试图从碗壁上刮下最后一丝残留的红糖汁，他那张带着青春痘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悔恨。
而最让林晚震惊的，是他在照片下面配的那行字。
一行加粗加红，大得像是在呐喊的字。
【吃不饱的Kevin】：兄弟们，我哭了，我真的哭了！这就是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林老板，你是我的神！求求你再卖我一碗吧！多少钱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