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施舍
这话如同巨石落水,激起了千层浪!四周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萧师妹竟存着这等心思?”
“李师兄他……他竟觊觎掌门之位!”
难怪一个要空口捏造江师姐害人经脉尽断,一个要下毒害大师兄。
众人看向李青章与萧云璃的眼神,已从往日的敬重、怜爱,变成了惊疑、审视,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李青章面沉如水,紧闭双目,以灵力隔绝外界纷扰,袖中拳头却已紧握。
萧云璃更是脸色煞白,娇躯微颤,她苦心经营的温婉形象,今日彻底崩塌,周遭那些窃窃私语如同针扎般刺耳。
江知节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心声散”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萧云璃和李青章算是把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暴露在众人面前了。
至于萧云璃下的药,气到了怎样的作用,江知节并不关心。
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应对两月后的那场机缘挑战。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江知节刚行至返回扶风洞府的小径,两道身着浅绿丹峰服饰的身影便拦在了前方。男女弟子腰间皆挂着标志性的百草葫。
为首的男弟子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看似友善的笑容:“江师姐留步。”
“在下丹峰林少之,这位是周楚兰师妹。我们接了一个下山清剿炼气三阶妖兽的任务,宗门规定需四人组队方可接取。不知师姐可否赏脸,助我二人一臂之力?”
江知节脚步一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
周楚兰看似平静,但那过于平稳的声线下,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
林少之的热情也显得有些浮于表面。
“我灵根已失,与凡人无异。二位找错人了吧?”江知节直接说明自身情况,语气不卑不亢。
“师姐说笑了。”林少之连忙摆手,语气愈发恳切,“师姐是掌门的五弟子,经验丰富,此行只需从旁策应即可。”
“那蚀骨狼虽为炼气三阶,但我与周师妹皆是蕴灵二境,足以应对。师姐只需凑个人数,任务所得,定不会少了师姐那份。”
周楚兰也适时开口,声音清冷:“还请师姐帮助。”
太过殷勤,必有所图。
江知节心念电转,她如今处境艰难,宗门贡献点和任务奖励确实是她急需的资源。
这二人目的不明,或许是陷阱,但也可能是机会。
“何时出发?”她不再多问,干脆应下。
“三日后,迎仙广场。”林少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好。”江知节点头,不再多言,径直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周楚兰脸上那层平静的伪装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恨意。
“师兄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林少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冷却,化作一片阴鸷:“她既已应下,便是自寻死路。回去好生准备,务必要让她‘意外’葬身兽口,干干净净。”
·
江知节回到已成一片废墟的扶风洞府,迟弦正在沈星眠面前,观察他手中的药材。
迟弦一身华服,与周遭的断壁残垣格格不入。她指着沈星眠手中一株泛着莹莹蓝光的药材,语气带着一贯的盛气凌人:“一千灵石,这‘寒灵草’卖给我如何?”
她对此草兴趣缺缺,不过是想借此与这位背景神秘的男子搭上关系。
沈星眠神色淡漠,正欲将药材收起,听到江知节的脚步声,侧首微微颔首:“江姑娘,你回来了。”
迟弦挑眉,看了看她,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暂住的两顶孤零零的帐篷,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诮:“你这扶风洞府破败至此,难不成日后就与他幕天席地,以帐篷为家?”
她语带嘲讽,随即纤手一扬,一道流光自其袖中飞出,落地便化作一座雕梁画栋、精巧绝伦的三层阁楼,牌匾上书“弦月阁”三字,灵光氤氲,显然是一件珍贵的空间法器。
“我这弦月阁,可随心变幻大小,内里一应俱全。”
她看向沈星眠,语气放缓,意有所指,“你若在此处住不惯,或是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来弦月阁寻我。”
说完,她又转向江知节,下巴微抬,带着施舍般的意味,“看在你住的简陋的份上,这弦月阁,在宗门大比前,允许你暂住。毕竟,以你如今状况,也找不到更好的容身之所。”
“更何况,宗门大比你赢不了,且让你在此地享受一番。”
风拂过废墟,带来短暂的寂静。
江知节看着那华美的弦月阁,又看看身边神色平静却难掩病弱的沈星眠,以及迟弦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压力萦绕心头。
丹峰弟子的邀请尚在眼前,洞府重建遥遥无期,强敌环伺……前路似乎遍布荆棘。
江知节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颔首:“你的洞府华美,确是修行佳所。”
就在迟弦嘴角微扬时,她继续平静说道:“心若安定,何处都可是立身之所,你的好意,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江知节的一番话,化解了迟弦施舍般的“允许”和暗藏的锋芒。
迟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预想了江知节会羞愤、会拒绝,却没想到对方会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应对,让她蓄足力气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你!”迟弦气结,但维持着风度,冷哼一声,“牙尖嘴利!随你便,反正机会我给过你了。”
她再次看向沈星眠,语气放缓,“你若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我的话一直有效。”
“多谢。”沈星眠语气疏离。
随后,迟弦目光转向江知节,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宗门大比,不是你这种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能觊觎的。”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释放出那道剑式,但投机取巧,一次就够了。没有灵根,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她袖袍一拂,转身走近“弦月阁”,背影傲然。
直到那抹倩影彻底消失,江知节脸上那故作轻松的笑意才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漠然。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迟弦的话像淬了毒的细针,扎在她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