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后离严璟昱远点
贺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闷：“走了。”
叶臻暗暗松了口气，嘴里嘀咕着：
“走了就好。这医药费全是他付的，我还怕他反应过来，回头找我要钱呢。”
贺震没有接话，静静看着病床上的叶臻。
她脸色苍白，宽大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露出的锁骨棱角分明，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贺震敛下眼眸，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脸上少了往日没正形的嬉笑。
手机里传来“哒哒哒”的开枪射击声。
叶臻等着结算页面，头也不抬问道：
“贺震，你说我这情况，算不算工伤？”
“虽然根本原因，是我这身体穷惯了，消化不了他们有钱人的山珍海味，但归根结底，是严璟昱雇我陪他吃饭才引起的吧？那他是不是得负主要责任？”
“所以这医药费让他出，没问题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还得我自己掏钱，我可不住这单人病房，一天好几千呢，享受不来，普通病房凑合凑合得了。”
贺震依旧沉默着，没有接话。
叶臻虽然对情绪感知迟钝，但也察觉到了他今天的不对劲。
她结束完一局游戏，没有开下一局，将手机放到一边，侧头看向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
“怎么了？你大哥又找你麻烦了？”
贺震抬起眼眸，对上叶臻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下定决心般，沉声开口：
“叶臻，你以后还是离严璟昱远一点吧。”
叶臻歪了歪头，收起二郎腿：“嗯？为什么？”
贺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严家内部，水很深。全是勾心斗角的腌臜事，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我怕你离得太近，会被波及。”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但豪门的手段，我深有体会。虽然你很厉害，但他们那些……是可以无视规则，为达目的，冷血无情到你无法想象。”
“还有严璟昱这个人……他很……很……”
贺震卡壳，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形容严璟昱的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
“严璟昱这个人在外树敌很多，手段狠辣，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你和他走得太近，很容易被他那些仇家当成靶子，用来对付他。”
“而且，严家内部跟他的关系也非常差，尤其是他父亲严振山，简直就是把他当仇人看待。要不是严家老爷子一直护着，他能不能在严家平安长大都两说。”
叶臻听完，有些不解。她是个孤儿，无法理解正常家庭里，父母该怎样对待孩子，更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豪门关系。
她总结贺震的话，得出一个结论：
“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严璟昱这人，混得挺惨的，人嫌狗不待。”
“没想到你一个被家里赶出来的落魄公子，居然还知道这么多内幕。”
贺震嘴角狠狠抽了抽。
外人知道他被贺家赶出来的丑事，在他面前多半会避而不谈，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叶臻……她不仅没拿他当外人，有时根本没拿他当人。
也多亏叶臻这种毫无顾忌的说话方式，他现在对“私生子”、“被家族驱赶”这类字眼，已经脱敏了。
贺震调整坐姿，说道：“我以前在贺家住的时候，虽然不受待见，但好歹也算在那个圈子里。”
“听过不少贺钰他夫人，还有下人们聚在一起，聊的各家豪门八卦。严家的事，算是其中比较精彩的一桩了。”
贺钰就是贺震的亲生父亲，贺家的长子。
“反正你现在躺病床上也无聊，就给你讲讲，当个睡前故事听。”
贺震清了清嗓子刚要开讲，目光不经意扫到叶臻扎针的右手。
她那只扎着输液针的右手，往病号服袖子里缩去，但透明的输液管被牵扯到，针头也跟着动了一下，她又不得不把手伸出来，指尖微微蜷缩着。
贺震见状，“啧”了一声，透着点心疼。
他把椅子往床头挪近了些，伸出手，将那截输液管轻轻拉过来，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手很凉吧？这样应该能缓解一些。”他低声说道。
叶臻抬头看了看吊瓶，将视线转向贺震，清澈的眼瞳里满是不解：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捂我的手？”
她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热量从你的手传递到管子，再通过塑料管传递给液体，最后液体流经我全身。”
“热传递效率太低了，能传到我手上的温度估计不到10%。”
贺震被她这通分析噎了一下，抿紧嘴唇，感到一阵熟悉的头疼。
该怎么给叶臻科普，她是女生，自己是男生，男女有别，肢体接触这种事不能太随意。
贺震之前也尝试过几次，但叶臻根本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这大抵是因为叶臻的成长过程中，缺少母亲或女性长辈角色的教导。
再加上叶臻独特的思维模式，根本无法理解“男女之情”这种复杂情感。
男的、女的，在她眼中，统一只划分为“漂亮东西”和“丑东西”。
贺震还在组织措辞，突然感觉膝盖一凉。
叶臻直接将手搭在他大腿上。
隔着牛仔布料，贺震温热的体温传来，果然比捂管子回温更快。
贺震低头，看着那只扎着针的小手，沉默了几秒，发出一声轻叹。
算了，跟她较这个真，纯属自己找不自在。
随她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双管齐下，”叶臻对这个解决方案很满意，点了点头，催促道，“现在不凉了。你快讲啊，不是要说严家的八卦吗？”
贺震揉了揉眉心，重新回到正题，压低些声音，毕竟接下来要讲的内容，多少有点敏感：
“严璟昱不是从小在严家长大的，他八岁之后才被接回严家。八岁之前，据说一直生活在东南亚，想不到吧？”
“传闻他母亲身份很不一般，据说是东南亚某个势力很大的黑道集团小公主。他估计是在那种园区里……嗯……你能理解吧？”
“在那种地方，从小耳濡目染，接触到的东西肯定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性格多少会有点不健全，或者说是……比较极端。”
叶臻打断他，眉头微蹙：“讲故事就讲故事，少带点个人色彩的刻板印象。环境影响因素存在，但直接等同于性格不健全，这个推论不成立。”
她没在那种园区长大，性格也没健全到哪去，所以贺震这个判断没有客观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