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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异馔录

第六章 恃“厨”傲物

京华异馔录 猫不紧张 2384 2025-10-25 15:05:31

  在金季欢封刀停厨的日子里,城中不少权贵都惦记着飞花居的佳肴。

  飞花居名贯天京,靠的并非美艳娇娘,而是金季欢的厨艺。众所周知,京兆尹的许大人独爱她炮制的那道“蝉翼鱼脍”:刀功轻盈利落、鱼脍薄透鲜甜,沾一点豉油,佐以一点姜丝或紫苏碎,鲜美无比。

  因着她摆架子闹情绪,最近不少商宦吃不到飞花居的美食,可没少向京兆尹施压。京兆尹于是顺水推舟把皮球踢给了刑部。

  按理说,这时候正是其他酒楼食肆趁机崛起、大抢生意的好时机,实则不然——各家因她这一闹,早都积了一肚子火。

  “哎这蜜汁叉烧,怎么光有甜了?飞花居的叉烧就独有一种渗进肉丝儿里的咸香。”

  “你家鱼脍怎地配了葱丝儿?又是姜又是葱,我要想吃这味道,我不如直接吃蒸鱼呢!人家飞花居用的是紫苏知道吧?”

  “这板鸭倒是和飞花居差不多了,不错不错!哎不过,飞花居的鸭,外面那层脆皮,有一股子橙香味……”

  飞花居、飞花居、又是飞花居,各家掌柜脸都快忍成茄紫色,还得陪着笑脸解释!

  跑得满头大汗的金小满把这些小道消息送到姐姐跟前儿时,金季欢正在茶楼里听评书。小小一只缩在角落,听得有滋有味,磕着手里的一大把炒瓜子儿,小酒窝都笑出来了。

  “姐,王掌柜问你,还要封刀到什么时候?她怕得罪人呢。”

  金小满是金季欢的弟弟,只有10岁上下,圆头圆脑,一双晒得黑黑的小胖手伸向姐姐掌中,也抓了一撮炒瓜子。

  “哎哎,你洗手没?馋不坏你!”金季欢小声呵斥弟弟:“别吵吵了,今天讲始皇建阿房,好听着呢!”

  王掌柜一直都这样,做事犹豫不决,耳根子软。昨天听金季欢说的,封刀停厨几日,正好吊足贵客胃口,认为很有道理;今天听其他酒楼怨声载道,马上又缩回壳里。

  要不是她在金季欢姐弟俩露宿街头的时候给了他们一线生机,金季欢还真是嫌弃她这性子,真是好奇,这么软懦的一个人怎么做起来的生意?

  “你回去告诉王掌柜,”金季欢趁着说书人喝茶的当口对弟弟说:“我有本事封刀停厨这么些天,就有本事后面把那些钱赚回来,让她把心放肚子里!”

  金小满一脸困惑地嗦着瓜子皮儿:“可王掌柜在意的是别家掌柜生气,记恨咱们飞花居。”

  金季欢拍拍他的小脸:“笨!说是这么说,她真正在意的还是这个,”她捏起手指做了个搓银票的动作:“人最在意的,永远都是这个。”

  “那姐姐,其他人为什么老惦记着咱们?你做的和他们做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金季欢得意地笑了:“叉烧,要用南乳汁腌制,不能用南乳块儿,用那个味道进不去肉里。紫苏虽不便宜,但味道浓烈,一小撮紫苏叶碎片比一把葱丝都要鲜甜,所以其实平衡下来成本并不会贵多少。至于鸭嘛……”

  她掐了掐金小满的小脸:“这你都猜不出来?罚你今晚做一罐酸橙酱给我!”

  金小满噘着嘴回去了,金季欢继续翘着二郎腿听评书。

  飞花居内,焦虑的王掌柜远远看到金小满,忙不迭地迎了出去:“你姐姐怎么说?啥时候下厨啊?”

  金小满转述了姐姐的话,没心没肺地往后厨去了。王掌柜戳在原地,脸上堆起越来越重的阴霾。

  金季欢和金小满,是她一时不慎“砸”在手里的。五年前,飞花居原主人病故,转让这栋酒楼,她顶下来准备改成歌楼经营;一同顶下的还有几位帮厨、小厮,包括这对姐弟。

  以金季欢当时的年纪,王掌柜原本铁了心要将她弄去卖身;可这小丫头拉着她算了一晚上经济账,嘴皮子动得飞快,让她相信了她姿色平平,卖身所得也不过尔尔——

  “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远比卖身大得多!”

  一个月后,飞花居变着花样地推出了各种美味佳肴,光菜色上的所得就已不可小觑。

  她自请当飞花居的掌勺大厨,还做了个很讨王掌柜喜欢的动作:“季欢自知资历尚浅,工钱只要其他大厨的七成;只求掌柜同意我弟弟留在这里,白日可以去就近的私塾听书。”

  “砸”在手里“卖”不出去的小丫头,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她飞花居的独门招牌,这几年为她赚了不少好处。

  王掌柜自问是个好人,两年前给她涨到了合乎行情的工钱,对于其他客人和楼里姑娘求金季欢开小灶的贿赂,王掌柜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克扣过。

  但现如今,她为了楼里一个低级歌伎,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闹上了脾气;更把飞花居变成了京中酒楼和其他歌楼的眼中钉。

  王掌柜又怂又恨,心想或许当初强行让她破瓜接客,灭了她的心性,让她弟弟做她的龟公,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麻烦。

  听了好一会儿评书的金季欢,伸伸胳膊腿儿,哼着小曲儿往城西集市走去。那边有一家食肆的葱油小面做得不错,她想美美吃上一碗,顺便给小满买一套新的书本。

  她不知道,打她出了茶楼,身后就已跟上了两个人。毫无警惕性的金季欢就这样在两个壮汉的尾随下,踢踢踏踏地逛进了前往城西集市必经的一条小巷中。

  等她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切时,已经来不及了。两个大汉冲上前来,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巷尾一户人家的柴房中。

  金季欢被眼睛被人蒙住,嘴里也被塞进了布团,两人死死将她压在地上,商量着怎么处置她。

  此刻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在开火做饭,烧火切菜抡锅铲,大人招呼小孩儿帮忙,每个院落里都有自己的嘈杂。

  金季欢知道自己呼救或许也不会被听见,却还是拼命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无奈她被压迫住了整个胸腔,自己都感到阵阵窒闷,完全没办法再挤出多余的气息。

  “手是现在处理,还是待会儿?”其中一个一边这么说,一边似乎抽出了一把金属锐器。

  “肯定是待会儿啊!你弄她的时候还想她把血全甩你身上不成?”另一个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她的衣裙下摆摸索着。

  莫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她拼命扭动着,将两手往身后藏,试图护住自己的双手,几乎顾不得裙裾已被掀开的事实。

  他们要剁自己的手!手不能有事!她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两腿徒劳地踢打扭动着。

  就在快被恐惧吞噬的那一刻,她听见两人发出闷哼,然后是倒地的声音。失去了身上的重压,她马上拿出手,抽走嘴里的堵物大喊了几声救命。

  “啧,别喊了。”

  熟悉的冷硬声调,金季欢慌忙扯下眼前的布条,只见前几日和她不对付的那个“臭脸饭桶”——商纵,正困惑又嫌弃地打量着她:

  “人都被我放倒了你还喊,把别人喊来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猫不紧张

咱们的金师傅,还是挺嚣张的哈。不过人一旦年纪轻轻在自己的领域内取得过人成绩的话,大概率也不会是谦和低调的。那样的人或许有,但太少了。   金季欢有卓越的厨艺,却又偏偏是在歌楼任职,她的脾气自然会更加刚强、更加桀骜些,因为太多人都会拿她在歌楼做事的事情当话头调戏她。她得拿出更多的戾气对抗这些市井杂言,同时用更加嚣张的姿态炫耀自己的手艺,让人们更加注意并尊重她厨子的身份。   我知道这样的姿态是刚极易折的典范,也知道浑身是刺地去和世界碰撞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可我猜,18岁的金季欢大概想不出更好的解法。   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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