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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异馔录

第二十六章 “削藩”是什么?好吃吗?

京华异馔录 猫不紧张 2354 2025-11-09 00:24:54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对你挺有意见的。”商纵一袭官制黑衣,一顶象征廷尉府最高长官的黑鸦冠,将他黑亮的发丝束得一丝不苟。他高高在上,端坐审案台,睥睨地看着金季欢:

  “十八岁的小丫头,矮冬瓜!穿衣打扮一股子土味,红红绿绿,穿金戴银,俗不可耐!哦,还出口成脏,一身的市井流氓脾气……”

  说得十分难听、十分不客气,要是沈寒灯在,他才没机会和金季欢这样子说话。

  金季欢打一开始就没怕过这人,此刻也不屑地回怼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高高在上,内心里谁也看不起。可能你觉得你的朋友们对你的身家背景多有敬畏,但我却觉得,他们只不过是知道你脾气不好,处处让着你罢了。”

  商纵被她数落得眼角直跳,重重一拍桌子:“金师傅,我看你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身家,别光顾着穿金戴银,偶尔也请两个教书先生,往肚子里装点儿墨水吧!”

  金季欢不甘示弱,两手一抄:“说到往肚里装东西,商大人自然是这方面的行家!吃东西不分好坏、囫囵往肚里塞,跟饕餮没什么两样。虽然生在锦衣玉食的人家,但好东西喂到你嘴里,纯属浪费!”

  “还在嘴硬!到现在你还在嘴硬?”商纵一步步从案台上走下来,咬牙切齿地逼近大咧咧坐在那把檀木椅子里的金季欢:“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知道吗?”

  金季欢猛然住了嘴,虽然还气势汹汹地瞪着商纵,可商纵看得出来,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一只纸老虎:那双大眼睛里装着很多情绪,恐惧被巧妙地掩饰在了虚张声势的后头。

  “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作死?”商纵阴着脸,一直走到她身前,投下的身影罩住她,像要把她吞噬:

  “这么想陪你姐妹一起去死?那你直接去跳河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造谣这个举动,可能会让很多人跟着一起去死!”

  他是真的很生气。刚推理出真相时他也十分不愿接受,可她确实有着最充分的动机——她受够了刑部和京兆尹的敷衍,决定用最极端的方式“推一把”,看事态能被推到哪一步。

  金季欢翻起眼睛自下而上地瞪着他,恶毒地笑着:“嗯,知道啊!那些敷衍我的狗官们,到时候一不小心就都得掉脑袋!”

  商纵被她气得眼角直跳,重重一掌拍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撑住椅背,弯下身,面色狰狞:“金季欢,我好像很早以前就提醒过你,要学会见好就收。看样子你是完全没听进去。”

  金季欢仰头试图回嘴,无奈这人实在太高;她一激动,一跺脚,索性爬到了紫檀木椅子上站起身来,视线和他齐平:

  “什么见好就收!你所谓的见好就收,是周砚知假惺惺地说一定会帮我,我再感激涕零地谢谢他,大家互相说着漂亮话,转身出了飞花居从此谁也不再提这件事?”

  她突然很想哭,可好面子的心思又死死拽住她不让她哭。她把下嘴唇咬得快破了,商纵突然产生一股冲动,想伸手过去把她的牙齿撬开,让她别这么咬了。

  不为别的,他看着心烦。

  “啧,你还委屈上了?”他郁郁地别过头去:“整个天京城都被你搅成一锅粥了……”

  金季欢终究没忍住,两行清泪顺着被愤怒涨红的双颊滚落:“月桃她,她是一个人啊!她不是谁给钱就开口唱歌的鹦鹉哥儿!她没有自己的名姓,故乡也回不去了,但她终究是个人!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见好就收’?”

  她愤怒地抬手,用袖子狠狠在脸上一擦,悲愤地瞪着商纵:“归根结底,你就是认为歌伎的命不是命罢了!我且问你,如果那日桥洞底下死的,是一个官家小姐,你还会不会劝她家里来报官的人‘见好就收’?”

  商纵怒极反笑:“我要真是你口中那种势利小人,你还能从晋璋接二连三的明枪暗箭里活下来?彼时我并不知道被抢走的是假衣服,没了关键证据,你对查案已起不到作用,可我不还是保了你一命?”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从案件伊始至今,商纵实实在在救过她那么多次;不是因为她是案件关键证人,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两人收了唇枪舌剑,别过脸去不看彼此。互相攻击的话语说了这许多,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刺痛谁。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金季欢重新审视着这些日子的桩桩件件。如果商纵甚至都肯这样几次三番地救自己,那他或许真的不会觉得月桃的命不值钱。

  商纵看上去是铁面无私手下无情的酷吏,事实上却比金季欢以为的要圆滑许多。比如,听闻下月就是贵妃生辰,晋家为贵妃购来了月氏国的偃甲小偶,据说全身关节可动,还有一对夜间会发光的琉璃眼球。

  贵妃自打得了消息就日盼夜盼,这个节骨眼儿上,晋家要是邀功求情、坏了贵妃娘娘的兴致……贵妃不高兴,陛下也不会高兴;而他商纵为了不让陛下不高兴,最终免了晋璋的死罪,只判他流放边地,十年不得回京。

  这何尝不是一种“见好就收”?他若不是把这四个字吃透吃精了,又如何能年纪轻轻便官居正三品?

  晋璋的父兄,打从他认罪当日,就在金銮殿外长跪不起,直跪到晋老太爷昏死过去,险些交代在那儿。他们不是来为晋璋求情的,而是前来拱手交出晋家的半副身家——往来北地的商道管辖权,只为向皇帝剖白,他们和“削藩”毫无瓜葛。

  顺便,也堵一堵前阵子人人弹劾他们家勾结藩王、中饱私囊的悠悠之口。

  皇帝默默地接过这份示好,顺便按下了此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见好就收”?

  这些东西,和金季欢一点也说不了,他也不屑同她说。

  金季欢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商纵瞪了金季欢一眼:“聪明人做事,都得是有目的的。削藩或许会让很多人得到好处,可造谣削藩,只有一个人能从中得到好处。你说是谁?”

  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议论削藩,就必须查明白是谁杀了月桃。

  金季欢表情复杂,既有对商纵的佩服,又免不了掺着诡计得逞后的得意。

  “你光想着这么做的好处,坏处你是真的一点儿没想啊。”商纵揉着眉心:“金季欢,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削藩是什么意思?”

  金季欢蓦地笑了:“其实,我还真不知道……总不能,是削番薯吧?”

  一提到自己的不学无术,她是真的心虚,竟然还挠了挠后脑勺。

  商纵却给吓得退后半步,惊骇地打量着她:“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两张嘴上下一碰,就敢往外说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忽而又如临大敌,往前逼近两步:“那……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这两个字的?”

猫不紧张

是的,咱们金师傅连“削藩”是什么都没太搞得清楚就往外瞎说了。   “削藩?……削番薯吗?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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