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柴房
李慕狸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倒霉,总是卷入这些恐怖的事情当中,而且还……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好说。”
顾砚辞沉声道:“这义庄本就诡异,加上鼓镇这奇怪的停灵规矩,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不少秘密。
那三个捕头追查盗墓贼失踪,说不定就是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才出了事。”
李慕狸心里一寒,想起之前春丫说的柴房传闻,还有自己看到的空庄幻象……
“沈行舟这个人,也很奇怪。”
李慕狸讲:“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要么他就是对什么东西都没有欲望,要么就是他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那么年轻偏偏守着这么一个诡异的义庄,太反常了。”
顾砚辞赞同李慕狸的猜测,他也察觉到了沈行舟的异常。
一个容貌俊朗、气质不俗的人,却甘愿守在这偏僻的义庄,本身就透着古怪。
更别说他对义庄的诡异之事似乎了如指掌,却从不解释。
“现在我们处境很微妙。”
“捕头来过,虽然没查出什么,但说不定会引起沈行舟的警惕。
而且这停灵的家属看起来也不简单,我们还是尽量少掺和,等明天早上雨停,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李慕狸点头,她也只想赶紧离开这诡异的义庄,继续赶路去京城。
可她此刻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已经搅入了局中,想要轻松的离开,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李慕狸忧愁的脸色不好,顾砚辞担心她的伤口恢复,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柔了些。
“别想太多,你先休息,夜里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李慕狸点了点头,却没什么睡意。
夜色浓稠的像化不开的墨,义庄里的灯笼还在晃,绿色的烛火映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只爪子在轻轻挠着。
李慕狸靠在床头,呼吸已经平稳,白天的惊惧和疲惫让她睡得很沉,只是眉头依旧微蹙,嘴角偶尔抿紧,像是还在做着不安稳的梦。
顾砚辞坐在桌边,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还有桌子上这一盏偶尔飘着绿光的烛火,翻看手里的书。
他看一会儿书,又看一会儿李慕狸。
她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小臂上的纱布安安静静地裹着,没再渗出血迹。
他轻轻舒了口气,刚想把书合上,就觉得指尖发凉。
屋子里的温度比刚才低了不少,下午拿进来的炭火快烧完了,炉子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眼看就要熄灭。
他怕李慕狸着凉,起身走到炉边,用拨火棍拨了拨,火星“噼啪”响了两声,只有一些余烬。
看来得去柴房再拿些碳。
顾砚辞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李慕狸,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偶尔吹过灯笼纸,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
青石板路泛着冷光,沾着未干的雨水,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顾砚辞走得很慢,他指尖悄悄捏了道清心诀。
作为天师后代,他对阴气的感应比常人敏锐得多,这义庄的阴气,夜里比白天更重,尤其是往柴房的方向,阴气像潮水般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让他的后颈发紧。
而他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柴房门口,玄色长衫在绿光下泛着冷意,正是沈行舟。
“顾公子?”
沈行舟先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顾砚辞收了清心诀,脸上露出自然的笑意,走上前拱了拱手。
“沈先生也没睡?屋子里柴火灭了,怕内人着凉,来柴房拿点炭火。”
沈行舟微微颔首,侧身让开一步,示意他进柴房。
“里面碳不少,随便拿。”
他的指尖垂在身侧,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补丁,动作缓慢,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顾砚辞往里走了两步,目光快速扫过柴房。
里面很宽敞,左右两边都堆着柴,码得异常整齐,每一根柴都削得笔直,粗细均匀,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连柴堆的高度都分毫不差。
这绝不是寻常柴房该有的样子,寻常柴房的柴都是随意堆放,哪会这么规整?
他心里的疑虑又深了一层,嘴上却没停。
“沈先生真是细心,连柴都码得这么整齐。对了,白天帮您登记停灵信息时,看到前两页的亡者,死因都写着‘被野兽所伤’,这附近的野兽……很频繁吗?”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随口一问,眼神却紧紧盯着沈行舟的脸。
沈行舟的眼神果然微闪了一下,快得像错觉,若不是顾砚辞一直留意,根本不会发现。
他转过身,背对着顾砚辞,望着柴房深处的黑暗,声音依旧平淡。
“这山上多野猪,偶尔会下山觅食,伤了人也正常,不算频繁。”
他只字不提亡者的尸体细节,也没说“野兽伤人”的具体地点,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顾砚辞心里冷笑,果然有问题。
若是寻常野猪伤人,哪会接连发生?
而且沈行舟的反应,明显是在掩饰。不过顾砚辞也没再追问,弯腰假装去拿最外层的柴,手指却悄悄往底层探去。
白天他就觉得柴房不对劲,现在靠近了,那股淡淡的腥气更浓了,像是从柴堆底层飘上来的。
他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底层的柴,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木头的质感,反而带着点冰凉的滑腻,像是……骨头?
顾砚辞的心脏猛地一沉,刚想再用指尖再多探探,就听见沈行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比刚才冷了几分。
“顾公子,这边有现成的木炭,不用动底层的,麻烦。”
顾砚辞的动作瞬间顿住,他缓缓直起身,回头看向门口。
沈行舟站在那里,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像纸一样没有血色,眼底蒙着一层淡淡的雾,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有嘴角的弧度,透着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