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们会分开的
沈行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法力几乎耗尽。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桃木剑,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他修炼百年,好不容易功法大成,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力量带来的快感,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我不能死!”
沈行舟嘶吼着,试图凝聚最后的阴气反抗。
可就在这时,阳火阵的威力再次爆发,一道道火光从屋外涌入,缠绕在沈行舟身上,灼烧着他的身体。
他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火光中不断扭曲、收缩,最后青灰色的骨头渐渐暴露出来,泛着诡异的光泽。
顾砚辞抓住这个机会,桃木剑狠狠刺出,正中沈行舟的眉心!
“噗嗤!”
桃木剑穿透了他的头骨,剑身的至阳精血顺着骨头流淌,不断的侵蚀着他的魂魄。
最重要的头骨被击穿,他眼神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一丝黑气也消散无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身体缓缓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骨邪消散的瞬间,漫天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阳光彻底洒满义庄院落,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寒。
可就在黑气散尽以后,沈行舟倒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具身体。
他与沈行舟长得一模一样,那玄色嫁衣依旧穿在身上,面色苍白却好似带着一丝活人的血色。
李慕狸和顾砚辞同时皱起眉头,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是……”
顾砚辞上前一步,他指尖捏起法决,仔细探查着那具身体的气息,片刻后,他脸色微变。
“没有妖气,甚至……带着活人的生气。”
李慕狸深吸一口气,她大胆地伸出手,探向那人的鼻尖。
这一秒,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微弱却平稳的呼吸。
“他还活着。”
她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难道这才是沈行舟的真身?之前的骨邪,只是附身在他身上的妖物?”
顾砚辞蹲下身,掀开那人的衣袖。
他手腕处光洁,没有之前骨邪显露时的青灰色痕迹,皮肤下甚至能看到淡淡的血管。
“大概率是被妖物附身的普通人。”
“骨邪修炼多年,需要一具合适的肉身作为容器,所以在我们杀死他之前,或许他早就可以熟练地驾驭这具身体。”
确定是活人,两个人也没再深究这具身体姓甚名谁,他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砚辞提着桃木剑,率先走向偏房,李慕狸紧随其后。
顾砚辞推开偏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扑面而来,令他们作呕。
李慕狸下意识捂住口鼻,她定睛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
偏房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正是之前来送葬的家属。
他们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衣衫破碎,皮肉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最诡异的是,每具尸体的双腿都空荡荡的,大腿骨不翼而飞,伤口处的血肉模糊一片,像是被硬生生剥离。
李慕狸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具小小尸体上,她心脏猛地一沉。
是春丫。
小姑娘的身体蜷缩着,她小小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情,双眼圆睁,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东西。
她的情况比其他人更惨,不仅腿骨消失,整个胸腔都被掏空,内脏不翼而飞,只剩下单薄的皮肉包裹着残破的身躯,像一个被掏空了内里的布偶。
“呕……”
李慕狸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别过头,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春丫稚气的面庞仿佛还在眼前,可现在,听不到她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小姑娘已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顾砚辞的脸色也沉到了底,他缓缓走过每一具尸体,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些人的死状与之前的捕头、盗墓贼如出一辙,都是被取走了骨头和内脏,显然都是骨邪修炼的养料。
“义庄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顾砚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语气里满是沉重。
李慕狸缓缓转过身,她看着那些残破的尸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她想起了雾隐镇被炼成活俑的镇民,想起了苏婉娘记忆里那些被利用、被残害的人,还有眼前这些无辜死去的家属和春丫。
两次遇到的妖物,都如此残忍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这个世界上的妖,都这么残忍无情吗?”
李慕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眼神里满是迷茫和难过。
来到这个异世,她遇到的诡异之事都与妖有关,而这些妖,无一不是双手沾满鲜血,草菅人命。
顾砚辞沉默了片刻,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
他整理了一番思绪,又仔细的斟酌了语气。
“我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妖。
有作恶多端、残害生灵的,也有潜心修行、不伤无辜的。”
“但我不敢保证,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我所说的这些好妖。
人心叵测,妖心亦然,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非人的存在。”
李慕狸低下头,她手指紧紧攥着嫁衣的裙摆。
顾砚辞的话很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委屈和脆弱。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无依无靠,而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身边这个男人。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里面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李慕狸轻声问道:“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顾砚辞的心一紧,他看着少女那双盛满了不安和期盼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一直……
这个词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遥远了。
顾砚辞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顾砚辞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迟早会分开的。
我去京城是为了科举,而你是为了寻找亲人,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总有分道扬镳的那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