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门,放那群小狼崽子
达成临时协议后,屋里的气氛并没有变得多温馨,反而更加诡异了。
五个少年依旧保持着防御姿态,像五只警惕的小兽,盯着沈晚棠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变卦。
“咕——”
一声极其响亮的肠鸣打破了对峙。
老四沈夜星捂着肚子,脸瞬间涨红。
紧接着像是会传染一样,屋里接二连三响起了肚子叫的二重奏、三重奏。
沈晚棠也感觉胃里火烧火燎的空。
原身发烧这两天滴水未进,这会儿这具身体已经在抗议了。
“行了,都别杵着当门神了。”
沈晚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人是铁饭是钢,想跟我斗智斗勇,也得先填饱肚子。”
她径直走向角落里的米缸,掀开盖子一看,好家伙,干净得能照镜子。
旁边面袋子里倒是还有点白面,估计是原身留着自己享用的。
“老大,去生火。”
沈晚棠发号施令极其自然。
沈夜舟皱眉,站在原地没动,显然还在抗拒她的指挥。
沈晚棠斜睨他一眼:“怎么,想吃白食?我这儿可不养闲人。不干活的,一会儿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吃。”
沈夜舟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黑着脸走向了灶台。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老二,去院子里拔两根葱。老三刷锅。那两个小的,去把桌子擦干净。”
沈晚棠像个包工头一样分配完任务,自己挽起袖子开始和面。
上辈子她虽然忙于商业帝国,但也是个对美食极其挑剔的主儿,甚至专门去学过几手厨艺。对付这年代匮乏的食材,她有的是办法化腐朽为神奇。
热水烫面,醒面,擀成薄如蝉翼的大面片,撒上翠绿的葱花、细盐,再抹上一层珍贵的猪油——这是原身藏在罐子最底下的存货,平时看一眼都舍不得。
沈晚棠毫不吝啬地挖了一大勺,看得旁边的老三沈夜辞直咽口水。
“刺啦——”
面饼下了油锅,霸道的葱油香气瞬间在狭小的厨房里炸开。
在这缺油少盐的年代,这种香味简直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五个孩子的眼神都直了,喉结上下滚动,就连最深沉的老二沈夜阑都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失态。
第一张饼出锅,金黄酥脆,层次分明。
沈夜星刚想伸手去拿,就被沈晚棠用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
“懂不懂规矩?厨师先吃。”
在五双怨念的目光注视下,沈晚棠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半,咬了一口。
外酥里嫩,葱香浓郁,久违的碳水快乐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把剩下几张饼分给他们。
五个半大小子早就饿绿了眼,顾不上烫,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被人“哐当”一声粗暴地踹开了。
“哟,吃着呢?大老远就闻着味儿了,这是不过日子了?这么造!”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传了进来。
五个孩子动作一顿,沈夜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畏惧。
来人是他们二婶,王翠芬。
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自从他们父亲去世后,没少来家里顺东西,还一直惦记着这套房子。
王翠芬扭着水桶腰走进来,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在桌上的葱油饼上打转,上手就要抓:“正好我也没吃,来帮你们分担点。”
“啪!”
她的手还没碰到饼,就被一根筷子狠狠打落。
沈晚棠坐在主位上,手里转着那根沾了油的筷子,眼皮都没抬:“你是哪个牌子的垃圾桶?这么能装。我家的饭,喂狗也不喂你。”
王翠芬愣住了。
以前这沈晚棠见到她都是唯唯诺诺的,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嘿!你个小娼妇,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王翠芬双手叉腰,唾沫星子乱飞,“我今天是来通知你们的,既然大哥不在了,你又是个外人,这几个孩子我们老沈家得接管。这房子嘛,自然也得由我们代管,省得被你这个败家娘们儿霍霍了!”
原来是来吃绝户的。
几个孩子的脸色都变了,老三吓得往沈夜舟身后缩。
沈晚棠却笑了。她放下筷子,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王翠芬。
“二婶是吧?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
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沈夜舟说了句:“老大,关门。”
沈夜舟一愣,但看到沈晚棠眼底那抹熟悉的、令人胆寒的算计光芒,他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砰”地一声把院门关上,还上了门闩。
王翠芬心里咯噔一下:“你……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打人?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
沈晚棠笑得温柔极了,她随手抄起门后的擀面杖,在手里掂了掂,“我们这叫家庭内部友好交流。”
她看向那五个还愣着的小崽子,恨铁不成钢地挑眉:“都愣着干什么?二婶难得来一趟,不得好好‘招待’一下?老四老五,抱住她的腿,别让二婶摔着了。老二,你不是背过法律吗?给二婶普普法,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
五个孩子面面相觑。这一刻,他们体内沉睡的某种因子似乎被唤醒了。
这后妈……好像有点东西?
沈夜星和沈夜月这对双胞胎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像两只灵活的猴子,扑上去一人抱住王翠芬一条大腿,嘴里还大声嚷嚷着:“二婶你别走啊!再玩会儿嘛!”
“哎哟!松开!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王翠芬被缠得动弹不得。
老二沈夜阑推了推眼镜,站在一旁,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始背书:“根据相关规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二婶,你刚才踹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暴力闯入。”
王翠芬没文化,被这一套一套的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晚棠拎着擀面杖,笑眯眯地逼近:“听见了吗二婶?你是想去局子里吃牢饭,还是在我们这儿留下点‘伙食费’?”
“你……你这是敲诈!”
王翠芬色厉内荏地尖叫。
“瞧您说的,这叫精神损失费。”
沈晚棠手里的擀面杖“不小心”敲在了旁边的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吓得王翠芬一哆嗦。
一刻钟后。
王翠芬骂骂咧咧地走了,走的时候像后面有鬼在追。
沈晚棠抛了抛手里刚从王翠芬那儿“交流”来的五块钱——那是王翠芬准备去供销社买肉的钱。
屋里的五个孩子看着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有震惊,有敬畏,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兴奋。
原来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可以不用忍气吞声,直接打回去的!
而且……这种感觉,真TM爽!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打劫?”
沈晚棠把那五块钱拍在桌子上,豪气干云地宣布,“鉴于你们刚才表现不错,配合默契。今晚加餐,红烧肉!”
“哦——!”
双胞胎第一次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欢呼。
沈夜舟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看那个神采飞扬的女人,紧绷的嘴角微微放松了一点点弧度。
这个恶毒后妈,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至少,她坏得坦坦荡荡,而且,能护犊子。
沈晚棠看着这一屋子眼睛发亮的小狼崽子,心里冷笑:想驯服野兽,第一步就是得比它们更凶残,第二步,就是得给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