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逛逛集市去
下双实际上是这个小农村镇上赶集的地方。
一个物资百货相对丰富的小集市，就被庄稼人们叫做“下双”了。
乔如意早想着找个机会去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四处逛逛了。
一则适应环境便于随机应变，二则也是活动活动筋骨。
作为一个业余生活很丰富的二十一世纪少女，乔如意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困在那个四方的破烂小院儿里......
一把老骨头都发痒了！
“那娘你自己注意着些，别叫毛头小子冲撞到。”二丫一脸不放心。
这镇上一直有些干部子弟，骑着时兴花俏的自行车，威风凛凛很有派头，可是车技却很烂，已经冲撞到好几个老人了。
老人家腿脚慢，一般也来不及闪躲，被干部家的公子不小心撞到，也只能蹒跚着回家。自己吃个哑巴亏。
也亏得二丫提醒。
乔如意点点头：“娘心里有数，天黑了，你们也累一天了，今天的事儿大家伙回屋去就都别再想了，叫各自媳妇儿烧点水烫烫脚，好好一觉睡到天明！去吧。”
直到人散尽，各人进了各人的房子，一阵涕零咣当的声响不断传来，乔如意还在想着今天饭桌上的那场闹剧。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有多少效果？
二丫在给炉子上塞炭烧水，准备给她烧一瓢水泡脚。
乔如意摇摇沉重的脑袋，最后只能乐观地安慰自己——算了，哪怕有一点效果也是好的！
慢慢来嘛，其实任何事儿都是欲速则不达。
算算日子，这年正好是六五年，广大的农村地区还是以各类票券为主的交易方式。
乔如意趁着二丫在忙活，把宋老太藏在炕边的衣柜里的大木箱打开一瞧——
不外乎是一些碎布头、零零碎碎大半辈子攒下的四百多块钱，以及一个树枝儿粗细的、已经有点儿发黑的银镯子。
这应该是当年宋杏花还在当大姑娘的时候，她妈妈给打的嫁妆。
再有就是几张粮票，份额都很少，农村人其实也不靠着粮票吃肚子，一般都是从生产队里直接分定粮。
就这不多的几张粮票，还是宋老太的二女儿宋如菊的追求者送的。
对方是个在城里煤矿当工人的小伙儿，那时候，有个工人身份，真是天仙模样儿的闺女也抢着要嫁。
偏偏那优越得不得了的小伙就看上宋老太家的如菊，如菊也只念到初中，进城在一家国营企业当会计。
这也是丫头自己争气，心气儿高，家里穷供不起她念书，她就自己报了夜校，白天打工攒钱，晚上拿个破草纸本去学算账。
这会计的活儿还是宋如菊自己找来的。她又长得俏丽清秀，所以被煤矿工人看上也是情理之中。
“唉.......这是真的嘴里淡出鸟味了。”乔如意想着家里那些豆芽菜一样的娃娃。
她算是这些娃娃们的老太，作为一个享受着四世同堂的曾祖奶，她也不忍心看着娃娃们饿的这么头大脖子细的。
乔如意一看就知道，这些重孙子们要是放进现代医院，保准全部都是重度营养不良！
还是得想办法把全家——尤其是娃娃们的营养补充起来。
一个大家族总是要一代接着一代持续发展的，他们大人这一辈也就这样了，但孩子们却必须想办法尽力托举得更高一些，再高一些！
“娘，俺把水烧好了，俺帮你搓搓脚吧。”二丫温柔殷勤地端着洗脚盆，胳膊上搭着一条灰色的粗布。
估计是擦脚毛巾之类的。
“二丫，你搁那儿，娘自己来。”乔如意舒舒服服把双脚浸在热水里——嗬！真是舒服，这小炉子上煮沸的水就是不一样。
这么泡泡感觉一天的乏劲儿都没了。
“二丫，你也泡泡，舒服！”
宋如梅很腼腆地摇摇头：“娘，俺一天闲闲地待在家里啥也不干，就是个混工分的，俺咋能浪费热水呢？娘你泡舒服了俺就高兴。”
“你这娃，娘叫你泡你就泡，咱娘俩儿用一盆水，哪里浪费？还说要好好听娘的话孝敬娘呢......”
激将法果然啥时候都好用。
二丫果然拗不过她，只好苦笑着答应下来。一边给她们收拾炕，一边跟乔如意拉家常。
“娘，今天俺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乔如意暗暗笑笑：“咋？娘平常对你们一直很凶，还以为你们都盼着分家单过呢。”
“娘有娘的不容易，我都明白的。”
二丫慢慢地坐在她身边，但是肢体还是紧绷的。
乔如意知道这种情况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这是一种肌肉记忆。
毕竟在她穿过来之前的原主宋老太，不论出于什么心思，确实对她的儿女们凶狠又刻薄。
至少对这个排行第二的大女儿是没有任何好脸好言语的！
这也是宋老太被叫做“极品”的关键原因。
观众都知道她很艰难，很不容易地拉扯这一堆孩子，但她对孩子们的态度也确实不好。
甚至完全称得上恶劣。
乔如意作为领先几十年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人，她想着，大概可以用原生家庭来解释这一现象吧。
大概宋杏花没有从她的父母那里得到过很深情的爱，所以，她也不懂得怎样深情地爱自己的孩子们。
乔如意深深长叹一口气——这趟穿越之旅，确实还是任重而道远啊！这一夜睡得很沉，乔如意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睡这么香是什么时候了。
农村的土炕是用牛粪和着麦秸秆填的，从屋子外边的洞里——俗称“炕洞”里塞进去，再掰下一片包谷叶子在炉火上引燃，直接丢进炕洞里去。
没一会儿就开始燃烧了。
滚烫的热意隔着一层土砖，传到泥土垒的土炕上，一层一层的，像是睡在煮着沸水的大铁锅里。
乔如意滚来滚去，滚到土炕最中心的位置，又被烫得往边缘上滚。
她睡到半夜里，觉得自己后背烧得慌，前胸又全是冷气，一冷一热把她夹击在中间，搞得她迷迷糊糊做了好些梦。
二丫睡在侧屋里。
天刚蒙蒙亮，公鸡刚咯咯叫的时候，二丫早就起床给劳力们煮好了米汤。
还蒸了几个窝窝头，豆面混着玉米面的，看上去黑不溜秋的，乔如意只尝了半个。
剩下的全部给他们分光了。
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老大更是端着大海碗，干脆站在伙房门口一气儿顺下去，把铁梨耙往肩头一抗，雄赳赳就先开路去了。
乔如意真是佩服这个宋老太这个大儿子——按说也四十岁的人了，干起活来还是虎虎生风，身子骨比现在一些青壮年还棒。
乔如意吃完饭就安安稳稳搬一把小凳子，坐在庄门道里，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寒，刚好让她仔细琢磨琢磨接下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