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的害怕
王志刚跑远后,陆廷川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
索性把书放去土床里侧,枕着外套闭目休息起来。
午后太阳是最毒辣的时候。
所以下一次的出门时间,林秀莲安排在了下午快下工的那会儿。
傅婉君暂时可以休息下。
不过可能是中午的汤汤水水喝得有些多,她肚子不太舒服。
林秀莲给她拿了一小把玉米皮,领她去了附近的厕所。
没想到就这一下,傅婉君差点吓得飞起来。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
傅婉君才踏进厕所一秒,立马就吱哇乱叫的弹了出来。
林秀莲吓一跳,刚开始还以为她掉厕所里了。
“怎么了呀?!”
林秀莲心还怦怦跳着,忙扶着她问。
傅婉君脸色发白,一只手紧紧抓着林秀莲的胳膊,另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寸距离,嘴唇哆哆嗦嗦的说:
“这,这么长的,到处都是!”
林秀莲起先迷糊,听她说到处都是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安慰她说:
“哎呀,只是蛆,没什么大不了的,厕所里都那样。别害怕,啊!这东西没毒也不咬人的啊,快去吧!”
“不是蛆,它有尾巴!”
过去的生活中,傅婉君虽然没有直接面对过蛆虫的经历,可不不代表她不知道蛆长什么样。
蛆怎么可能会长尾巴??
“有的蛆是那样的,它就长那样。”
“不是,它不是。”
傅婉君头摇出重影,之前的勉强适应在这一刻真的要破防了。
旱厕她忍了,用玉米皮擦屁股她也忍了,可是这个她不行。
真不行!
黑黢黢的,拉着长长的一条尾巴,身上跟长了一层鳞甲似的,又可怕又恶心。
关键是密密麻麻的爬得满地都是!!
“那,那咋办?”
林秀莲有点无可奈何,“天热厕所都这样,你能憋这一会儿,也憋不了一辈子啊,总是要去的。”
傅婉君渐渐松了抓着林秀莲胳膊的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她依旧没有去厕所。
她跟水做的人一样,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林秀莲就见她揉着眼睛,比豆子还大的眼泪珠一串串的,跟着就滚了下来。
毫无征兆的一下,林秀莲也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还哭起来了?别哭别哭,你先别哭……”
“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要是穿不回去,她干脆直接死了算了!
反正那厕所谁爱去谁去,打死她也不去!
傅婉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跟小孩一样,嗷嗷的。
附近地窝子里午休的战士们听见,不少人都探出头来打量。
“你先别哭,你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林秀莲叹气指了一圈周围,听傅婉君哭声缓下一些,连忙乘胜追击说:
“这事儿我给你解决,我给你解决行不行?”
“怎,怎……嗝,怎么解决?”傅婉君抽抽搭搭问。
“你在这儿等着。”
林秀莲拍拍她,转身往回走。
等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扫帚头。
林秀莲进了厕所,很快出来冲傅婉君招手:
“好了,你快去吧!我都扫没了!”
傅婉君吸吸鼻子,睫毛湿成一簇簇的靠了过去。
走近后又不信,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在旱厕的简陋草棚子外面反复试探。
林秀莲叹气说:“你再不抓紧,一会儿就又都爬出来了。”
傅婉君一听这话,果然不敢再耽搁,进了厕所哽咽说:
“姐你帮我看着点,要,要是有人来了告诉我!”
“放心吧,我都看着呢。”
傅婉君有时候很挑剔,但是她性格里有一个很好的点。
那就是只要问题解决了,事情在她心里就很容易翻篇。
回去的路上,傅婉君依赖的拉着林秀莲袖子咕哝:
“下次我自己来的时候,我就带一把扫把!”
“你一开始还说不去,可是你看,这上完不是也没事吗?”
“哎呀姐!”
傅婉君跺跺脚,莹润面颊红扑扑的,有尴尬有羞赧。
“我是真的害怕……”
“好了,不说你了,咱快回去吧!这太阳大的,没戴帽子出来头都晒昏了。”
……
“哎哎,你们那会儿听见了没?老好玩了。”
“啥呀?”
营地西南十里外的胡杨牙子湾,玉米地里。
小战士走在地垄前面掰玉米,几个年纪略大的同志紧跟在后面,拔起玉米秆忙着扎捆。
有人说话,其他人立马搭腔追问:
“说事儿就说事儿呗,你这人怎么还说一半藏一半?快点快点,到底是什么事?”
先开口的那名同志说:
“咱们营不是分来了一批女兵吗?你们猜我中午看见啥了?”
“啥呀,你赶紧说呀!”
“我看见有个女同志哭了!你们知道她为啥哭的不?”
旁边几人对视一眼,相继摇头。
刚才说话的同志哈哈笑了起来:
“笑死个人,说了你们肯定都不信,她怕蛆,被茅坑里的蛆吓哭的!”
“真的假的?蛆有啥可怕的?一脚不就踩死了?”
旁边也有人笑出声,不过却对这事儿表示出了不理解。
另一个人忙得手脚不停,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
“听说这些女同志里有很多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可是你们说,难不成这城里的茅坑就没蛆了吗?这都能被吓哭?”
“那谁知道啊!咱们谁也没去过城里呀!”
周边传来马蹄和板车轱辘的声音,几个膀子晒得黢黑油亮的汉子赶紧止了话头,压低声音加速忙碌起来:
“快,快别说了,营长好像来了!”
陆廷川朝几人方向睨了一眼,拿叉耙把田埂上捆扎好的玉米秆插上板车,几下拉紧绳子固定好后,说:
“这么有干劲,一会儿你们班统一再加两亩地,干完了再回去。”
“……”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摸着后脑勺笑了一下,立即踢正步道:
“是,营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陆廷川没再看他们,继续见缝插针往板车上塞了几捆玉米秆后,架上马开始往回拉。
那几人等他走远后,其中一个把最开始说嘴八卦的人一脚踹去了地上。
都是战友好兄弟,那人也不恼,笑呵呵从地上爬起来说:
“哎呀行了!这活儿好干,咱们班一起快得很!”
“赶紧干吧!不然一会儿等营长回来,可能就不是两亩地了!”旁边另一个人打圆场说。
玉米地里哗啦啦的,几个汉子旋风似的,打个转身的工夫就把身旁一片的玉米秆都薅了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