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空手上门
周柄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隔着紧闭的院门，他听着里面两个孩子对他的排斥与猜忌。
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苏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他好好的在外面工作，哪里死了？
周炳南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的影子，气不打一处来。
周炳南在门口站了半晌，明白俩孩子不可能给他开门，最终深呼吸几口气。
他压下翻腾的情绪，转身朝着父母家走去，手里还提着从边疆带回来的白米糕。
白米糕甜滋滋又饱腹，是他工作地的特产，本想带回来给孩子尝尝，但······算了。
周家正屋里，周老婆子脸上挤满褶子，唾沫横飞地跟周建民一家数落着苏棠的“罪状”。
“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嚣张样，拿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脏钱，买新布做新衣，鼻孔都朝天了，还敢拿扫帚赶俺们！我看她就是外面有人了，心野了，不把俺们老周家放在眼里了！”
王春花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苏棠向来不安分，大哥不在，她狐狸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我看见她就恶心。”
“她当时可不得了，不仅打俺们，还想摔坏俺的宝贝孙孙。”
“啊，宝根有事吗？他可是我们周家的独苗，我的心肝，娘，你怎么不看着点。万一宝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还不如跳河呢。”
王春华掀开宝根的衣服，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娘，你也真是的，知道苏棠今时不如往日，越来越不好惹，你还把他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周建民盯着周老婆子，面色不好。
“给你们看孩子还看出错来了，俺这命真苦。”周老婆子瘪嘴道，“之前去苏棠家搜刮吃的用的，你们次次让俺带着宝根，生怕少了宝根的好处。现在见俺这糟老婆子没用，谁都能指责两句。”
“一码归一码······”
周宝根没管大人的争吵，肩膀后摆做出公鸡战斗姿态，在屋内横冲直撞，猛地撞到周柄南身上。
“嗷呜！”
周柄南提着东西从屋外走进来，肉多壮实的周宝根像一记大炮撞到他的腹肌上。
刚想扶起侄子就听他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瞎子？看不见本大公子吗？”
小小年纪满嘴脏话可不行，周柄南刚准备教育两句就见周家二老迎上来。
“爹，娘，我回来了。”
“哎呦，这不是柄南吗？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领导见我三年没休探亲假，就让我回来多与家人联络感情。”周炳南观察岁月在几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你们最近还好吗？”
屋里静了一瞬，随即周老婆子像见了救星般扑过来，使劲抓住周柄南的胳膊。
周老婆子酝酿情绪，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柄南啊，鹅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就要被你那个好媳妇给气死了啊！”
周柄南眉头微皱，先把白米糕放在桌上，“我带了点米糕回来，给大家尝尝。”
周老婆子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转头招呼周宝根吃好吃的。
雪白喷香的米糕立刻吸引了周宝根的注意，他尖叫着扑上来就要抢。
“不急不急，乖宝，都是你的。”王春花赶紧给他拿一块，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块进嘴里。
王春花含混不清地说：“还是大哥有本事，长得好工作好，多少小姑娘上赶着往你身上扒。”
周老婆子接过周柄南递过来的米糕，使劲嚼着，不忘继续控诉：“柄南，你那个媳妇现在是彻底反了天了。不敬公婆，殴打咱们一家，你看看，俺这胳膊，现在还青着呢！”
她撸起袖子，露出其实早已看不出什么痕迹的胳膊。
“她还到处勾三搭四，跟公社小学那个章老师眉来眼去，全村都传遍了。她经常跑去学校与章老师共处一个办公室。她就是想找下家，把你辛苦挣的钱都卷走，跟野男人跑啊。”
周老婆子捶胸顿足，“俺们老周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周建民在一旁阴恻恻地帮腔：“哥，你是没看见，她现在穿得花枝招展，哪像个守妇道的女人。她还挣了八十块钱，来源肯定不干净。”
周柄南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想起刚才在自家门口，孩子们不认识他，把他当坏人驱赶的画面，与父母弟妹此刻的控诉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头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苏棠……她真的变得如此不堪了？
虐待孩子，不敬长辈，甚至……不守妇道？
周柄南想起记忆中那个虽然偏执阴郁，但至少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再听着父母口中这个“嚣张”、“放荡”的苏棠。
只觉得无比陌生，一股深深的失望攫住了他。
长久的不在家，以及固有的印象，让向来崇尚理智冷静的他在这一刻偏向自家人。
周柄南慢慢地站起身，声音低沉压抑：“爹，娘，你们放心。这个家，我还做得了主，我去找她问清楚。”
看着周柄南大步离去的背影，周老婆子和王春花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周建民嚼着烟草，乐呵呵地让老娘和媳妇中午加一道炒咸菜，他要在这边看热闹。
大哥人高马大的，肯定能把苏棠狠狠收拾一顿，最好断条胳膊断条腿，看她以后怎么横。
而此刻，接送完孩子的苏棠不知道隔壁院子在幸灾乐祸。
“那个叔叔特别奇怪，想抓我们，但我们反应快，马上跑到家里。”
苏棠从小水、小火口中得知有个黑脸坏人骗他们开门，她安抚好两个孩子，并让他们最近少出门。
正准备生火做饭，苏棠听到院门被敲响，三长一短还挺有规律。
苏棠动作一顿，没听过这种敲门声，应该是小水、小火口中的骗子。
让我来会会他。
苏棠示意扒着门缝好奇张望的孩子们躲进里屋，自己不慌不忙地洗手擦手，这才走过去。
哗啦一声，木门大开。
门外，太阳的光辉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周柄南穿着一身旧中山装，风尘仆仆，眉骨上的浅疤显得有些凌厉。
他沉着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射向开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