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眠不休
程思华坐在死寂的别墅里，手里攥着那截被割断的辅助绳和咖啡豆吊坠的项链，胸口发闷。
他想起岳父六十大寿那天，沈琬玉贴心的行程提醒。
她早早帮他这个女婿准备好礼物，反复确认航班时间，满脸期待和雀跃。
可当搭子林晓瑜那个“流浪汉闯入家中”的求救视频发来时，他其实也看出不对劲，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保护搭子的人身安全。
那时候的他，甚至没耐心听完沈琬玉翻出同款AI热门视频的劝阻，就推了她一把，粗暴地打断，“就算真是AI视频，小鱼儿跟开玩笑。那也肯定是因为小鱼儿一个人在家害怕！阿玉，你也是女人，难道不能理解一下吗？”
他连闯数个红灯飞驰而去，把沈琬玉和答应她同去岳父寿宴的承诺抛在脑后。
结果呢？
他赶到林晓瑜家里，林晓瑜娇嗔地承认是AI拼接的视频，她拿来考验搭子对自己重视程度而已。
而他错过了航班，只好在电话里对沈琬玉干巴巴地说，“爸的寿宴，我下次补上。”
还有沈琬玉高烧不退的那晚。
程思华明明听见她喃喃地说自己浑身酸痛，连下床倒水的力气都没有，抓着他的手，眼神脆弱。
那时候的他，却因为搭子一个电话，就要陪林晓瑜去那个见鬼的行业晚会“撑场子”，掰开她的手，语气敷衍，“小鱼儿毕竟刚出道，还需要人脉。你吃了药睡一觉就好，我很快回来。”
程思华所谓的很快，却是凌晨三点才带着一身酒气归家。
而沈琬玉，自己在家是怎么熬过那几个小时的？
他不敢深想。
后来的晚会，有洁癖的他，顺手拿起林晓瑜喝过的香槟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林晓瑜娇笑，周围人起哄。
他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沈琬玉，她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很是平静。
他心慌了一瞬，可很快就用自己刚好在想其他事情，一时没留意的借口掩饰。
“喝你杯子这点小事，你的阿玉姐怎么可能会生气？你也太看不起阿玉的度量了。”
现在他才懂，那个共享的杯子，是捅向感情防线的刀，扎伤了沈琬玉的心。
曾几何时，程思华眼底的光只为沈琬玉一人点亮。
以前的程思华，真的很爱沈琬玉。
几乎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生怕怠慢疏忽了她一丝半毫，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身边有流水的美人儿，偏她是唯一入眼又入心的。
也是他唯一一个公开恋人关系的对象。
以至于拍拖一年就求婚，再一年就结婚。
让人唏嘘的是，后来的程思华的世界里，多了林晓瑜这个搭子。
于是，沈琬玉被迫学会看着程思华在宴会上，搭子的口红沾上他的衣领时，报以体谅的微笑。
沈琬玉被迫习惯在程思华难得节假日的空闲时光，总去赴搭子的约，然后告诉自己，他只是放松身心。
她甚至闻到他蹭的搭子身上香水味，争吵后咽下明明是他们逾矩的委屈。
程思华渐渐地，不再记得沈琬玉的生理期，却会因为搭子一句“拍戏好冷”，就让人送整个片场热汤和暖手宝。
程思华难得再陪沈琬玉看完一场完完整整的电影，却能坚持蹲守搭子的直播间从开播到下播，接连刷下昂贵的礼物稳坐榜一。
最后，连沈琬玉生日，程思华也带着搭子坦然落座，轻描淡写地说生日礼物的项链戴在搭子身上更方便展示，阿玉一向最大度，肯定不会介意。
沈琬玉忍无可忍，生气离席时，看着电梯里倒映的自己，忽然认不清了。
她一步步退让，并没有赢得海阔天空，最终竟得寸进尺地连生日礼物也被霸占，恐怕连丈夫也未必再能守住了。
身为妻子的沈琬玉，变成要和搭子瓜分爱意的可怜原配。
后来，程思华对着退无可退的沈琬玉，说，他感觉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是他的搭子小鱼儿。
沈琬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明曾经的他们，也是心有灵犀，总是配合默契。
“但是小鱼儿也就是单纯的搭子而已，阿玉你才是我的妻。”
“她面对的麻烦太多了些，我得帮忙处理。不像阿玉你，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好一会，沈琬玉似笑非笑，回了一句，“我懂。”
向来情绪内核稳定的她，不是没有被刺激到歇斯底里过。
但是她连人都已经不被丈夫重视，多说无益，只会讨嫌。
程思华又想起冬至那天，他们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他第一次下厨，亲手做了汤圆送去给林晓瑜探班。
所以后来手机推送，他和小鱼儿爆上热搜的八卦头条。
【独家直击，短剧女王口肿难挡热恋春风！】
【秘恋实锤？小鱼儿这口狗粮我吃了！边个够佢好命？】
【惊爆！不只是朋友，护花爱意藏不住了！】
配图是高清连拍。
程思华穿着沈琬玉陪他在米兰定制的暗纹衬衫，公主抱着林晓瑜。
最扎眼的，是他们头上那同款同色的小鱼刺绣图案鸭舌帽。
【短剧女王跟人戴情侣帽就是官宣恋情了吧？！】
【所以之前传说这个神秘男已婚，有戴婚戒，其实是烟雾弹？】
他明明可以在热门头条里澄清，甚至不上热搜冷处理，却任由南城的媒体大肆报道。
收到沈琬玉转发头条，提醒当天是结婚纪念日，他却冷硬地暗示沈琬玉还想继续做程太太，就别再拿仪式感来逼他，尽早习惯他对搭子的殷勤和示好。
至于说什么爆出婚内出轨，会影响程氏股价，更是无稽之谈。
回头他去专柜扫货，多买些高奢鞋包，高定礼裙送沈琬玉，事情自然就会翻篇。
毕竟去年他看到沈琬玉过世生母同款的耳钉，顺手拍下送她，她眼睛发亮得很。
沈琬玉冷不丁提出离婚时，他只当她使小性子，是争风吃醋的幌子而已。
可沈琬玉下定决心放手离开，她把恋爱两年，结婚五年所有的礼物都打包退给他了。
走得干干净净，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