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大早，乔佳换好泳装，裹着浴袍在一旁热身。没想男主让人好等，迟了将近四十分钟。她这身是热了冷、冷了热，反复三次，他才姗姗来迟。
“导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个气质出众的高个男子走进来，年纪与安婉相仿，五官端正，带点正剧男主的刚正气，眉眼偏冷，看起来不好惹。
“陈珩可真行，真不好意思就别迟到啊……”乔佳听见几个工作人员低声嘀咕。
齐哥只摆摆手：“……快去准备，马上开拍，剧组耽误不起。”
乔佳心想，这年轻人想必有点本事，否则以齐哥的脾气，不可能不骂他。
她开始期待与他的对手戏。
十分钟后，拍摄开始。
乔佳脱下浴袍入水，耳边响起几声惊艳低呼，被齐哥一记眼神压住。外界干扰并未影响她入戏。入水那一刻，她不再是演员乔佳，而是身世成谜、过往灰暗的文净。
她在水中猛地抽搐，下意识伸手抓向池边，又被水流拽回。慌张与惊恐被特写镜头精准捕捉，自然的表演让监视器后的齐哥频频点头。
这时陈珩入镜，神色慌张地喊：“净姐！”
吐字清晰，情绪饱满有力。
正在水中挣扎的乔佳，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陈珩随即入水。按剧情，他该将乔佳捞起，用公主抱带离水面。
他双手分别揽住乔佳的背与膝弯，不是虚扶，而是粗鲁地一捞。乔佳忍下不适，正要配合放松，他却手臂一松，任她沉了沉，随即自己猛地站直，湿发下的脸写满毫不掩饰的嫌弃。
“导演，不行啊，”他声音响亮，确保全场人都能听得见，“我实在抱不动乔老师，她太重了。能不能给她找个替身？”
一瞬间，片场鸦雀无声。
乔佳在水中稳住身形，池水冰冷，不及她心头寒意。她清晰看见陈珩眼中闪过的鄙夷。
他不是抱不动，只是要让她当众难堪。
的确，乔佳身形不算瘦的，而是极有女人味的丰腴，入镜不仅不显胖，还十分好看，只是碍不住现在的审美歪了，追求要人命的白幼瘦，才给陈珩机会，能拿这一点损她。
但这种伎俩对于曾深耕娱乐圈的乔佳来说，未免显得太幼稚了。
她将陈珩的来历在脑中飞快过了一遍。
是董明央终于腾出手来了？他虽不能直接干涉竖屏剧圈的人事安排，但可以暗中授意一些想攀附的艺人给乔佳使绊子。
不对，不会是他。
乔佳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董氏在股市受到的冲击现在还没好转，董明央被发配子公司，分身乏术，短期内都没法作妖。
难道是像米卡所提醒的，幕后推手其实是张泪月，而陈珩不过是她掷出的一枚棋子？
一边想着，乔佳轻轻笑了一下，抬手将黏在脸颊的湿发丝拢到耳后。水珠顺着她优美的颈线滑落，她的目光越过水面，直直看向监视器后的齐哥，唇角牵起淡然的弧度。
“好啊，既然陈老师体力不支，我当然同意用替身”乔佳说着，微微侧首，视线落回陈珩身上，陈珩的脸已经僵住了。
而乔佳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继续从容地补充道：“毕竟，连女演员都抱不动的男主角，说出去损伤的是整个剧组的专业声誉。”
话音一落，片场静得能听见池水滴滴答答落回水面的声音。陈珩的脸色从僵硬转为铁青，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默默低下了头。
“乔佳段位太高了，真不愧是把董明央都干废的女人。刚才那句话，直接给陈珩架上去了——用替身，就是他亲口承认体力不行；不用，就是他自打嘴巴！”
“谁让他先犯贱？自己靠什么火的心里没数？一边吃着女粉红利，一边在剧组公然嘲讽女演员身材，活该！”
卫生间里，两个年轻女孩对着镜子补妆，嘴上聊着清晨那场好戏。
“不过陈珩为什么非要针对乔佳啊？”
“嗐！还不是因为……”
左边的女孩凑近同伴，声音渐低。躲在隔间里的乔佳不得不将耳朵贴近门板，屏息凝神，才捕捉到那刻意压低的嗓音：“……陈珩是要为安婉出头。”
安婉是《扭爱》里的女二，长相甜美，为人低调。
“安婉？！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女孩问出了乔佳心中的疑惑。先前那女孩道：“这你都不知道？我以为是全组公开的瓜呢。”
她继续揭秘：“原本剧组谈好的女一就是安婉，结果乔佳空降，安婉就成女二了。陈珩本就是冲着安婉才接的这戏，不然以他公司的资源，怎么会来演我们这个小竖屏？”
“表面上是师兄妹，玩得好，实际上我听人说，陈珩在追求安婉。心上人受了委屈，他当然要出头。”
没想到是这样……
乔佳心里咯噔一下。
女一的位置是齐哥力推给她的。当时只当是机会难得，没多想，更不知竟是从别人手中横刀夺来。违约的不是她，这口锅却要她来背，而且有苦不能说，否则就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一方面，她为安婉，也为自己感到不值；另一方面却也松了口气——若陈珩只是私人恩怨，而非受人指使，那局面反倒简单了。
乔佳心里有了主意。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乔佳推开隔间门，不慌不忙地走到洗手台前冲净双手，在热风机的嗡嗡声中烘干每一根手指后，这才拿出手机，给小兰发了条信息：
「小兰，辛苦你跑一趟，给全组订个下午茶。」
小兰是她新聘的生活助理。乔佳一拍起戏来就万事不顾，可以没有经纪人鞍前马后，却不能少了个打理琐事的贴心人。
「收到。」小兰回复得极快。
下午乔佳回到片场时，组里已是人手一杯奶茶，杯身上都贴着印有她Q版头像的可爱贴纸。乔佳没料到小兰心思如此细腻，心下深感欣慰，当即把奶茶钱转了过去，还额外包了个红包。
小兰收了大红包，开心地跑到乔佳面前表忠心：“谢谢佳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二十四小时都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