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井
原来是一场因为偷井盖而引发的血案啊。
“道长，我想我不用去查了，12月1日那天，有个人在劳动广场偷井盖，掉进窨井里死掉了。我想，大概就是他，误打误撞破了你们的封印吧。”
这么厉害一个女煞魔，要封印也不整得结实一点，好歹给井下灌注点水泥啥的啊。
郁榛很有节制的在内心吐槽着。
对面那道声音沉思良久后，来了句“真是世风日下啊……”
敢情终究还是输给了贪婪的人性呗？
郁榛在这头忍得牙痒痒，为了不变成游魂，终究还是压下了吐槽两句的想法。
＊
晚上8点多，郁榛终于回到了宋明成家里。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其他四个人围上来叽叽喳喳询问，郁榛只得打起精神来交代：
“我摇了一车面包人，今天凌晨到……”
和崂山的道长们约好了，他们连夜赶过来，大概夜里一点多赶到劳动广场，所有人要在那里汇合。
都交代完了，五个人各怀心事地去睡了个短觉。
＊
2005年12月11日，凌晨1点30分左右。
郁榛一行5人到达劳动广场，而寂静的广场中央，已经等待着一伙仙风道骨的道士。
其中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立即迎了上来，向 5人一拱手，发表了简洁的自我介绍：
“在下崂山玉清宫张守拙。”
张守拙斜挎着一只军绿色背包，上面有一行醒目的红字：
“BJ旅游纪念”。
和他身上的青灰色道袍、脚下对勾反过来的假耐克搭配起来，让人不由有些诧异。
诧异原来道士平常是这么打扮的。还以为人均林正英呢。
再看看其他几人，也差不多，各有各的假鞋。
郁榛见自己这一方没有人出来说话，为了节省时间，自己站了出来：
“道长好，我叫郁榛，这几个人分别是……长话短说，我们必须要阻止煞魔吞吃王冉，这是……我们的因果。”
她琢磨着“因果”这个词，应该比较容易被这些道士所接受。
张守拙点点头，道：“即便与几位无关，我们也不能看着一条鲜活的灵魂就此湮灭。”
被煞魔吞吃以后，王冉这个人，就算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更何况，吞吃了一只厉鬼后的煞魔，实力增强，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郁榛几人点头。
“本来，我们应该先做一场法事，将此地的煞气净化，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过完今天白天，王冉的头七就算过去了，必须在今天之内解决问题。”
“那请问道长，如果不做法事，留着这个地方的煞气会怎么样？”
何艳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煞魔以煞气为力量源泉，在这片煞气充溢的地方与其斗争，意味着……九死一生。”
几人陷入了沉默。
还以为道长们来了，事情就简单了，谁知道竟然比想象中要更加可怕。
＊
张守拙要带着徒弟们，下到窨井里去重新封印煞魔。
张守拙的师父，在1996年的冬天，曾带着人将煞魔封印在了绿化林里，一处隐蔽的窨井之内。
张守拙要修复那个法阵。
他要郁榛一行人在外面等着，可郁榛执意要跟他下去。
“我不喜欢等待命运的审判。”
少女站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之下，长而柔顺的黑发被灯光染上了一圈柔和的黄色光晕。
她整个人冷冷清清，说出的话却分外坚定。
要她等在外面，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拯救，她不喜欢。
张守拙也很执着，他坚决不允许普通人参与这些危险的事，直到郁榛亮出了她的无常缚灵索。
黝黑的鞭子在灵力的催动之下，闪烁着金黄色的符文光泽，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张守拙最终妥协了。“既然小友有因果在身上，我们也不好强行阻拦，只是底下分外凶险，一切要听从安排……”
这番嘱咐的话，他后来跟其他四个人也说了一遍。因为他们也要跟下去。
郁榛说得对，能不能完成副本任务就看今天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自己去掌舵。
＊
午夜2点多，一行人通过索降下到窨井之内。
这个有着封印法阵的窨井其实设置得很隐蔽，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但也许命运就是喜欢制造闹剧，非得安排那个偷井盖的贼发现了这里。
井口平平无奇，就像普通常见的雨污水管口，井壁直上直下，大约有四五米的高度。
一行人静悄悄地往下走，轮到郁榛时，她一边利索的给自己套上绳索，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她总感觉，绿化林的某处蛰伏着什么。
她能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
正当她开始下降，只余下半个身子还在外面的时候，她猛地看到，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从灌木丛旁闪身而过。
可她定睛看去，那一处却什么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绳索落下去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怎么了？”张守拙的弟子赵乾一守在井口往下放绳子，注意到了郁榛异样的眼光，问她。
“没什么……可能是看错了……”郁榛怀疑自己这段时间神经太紧绷了。
＊
绳子继续缓慢下放，张守拙和一个中年道长陈守志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郁榛是第三个人。
下来后，郁榛如预想中一样踩进了一堆淤泥里，刚刚勉强把一只脚拔出来，另外一只脚又陷进去了。
井下一点光都没有。
张道长举着一只手电，勉强能够照亮直径半米的距离，手电光偶尔扫过井壁时，照出上面凹凸不平、如同血管一样起伏着的树根。
听说大树的根系在地下是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有的树为了尽可能的汲取能量，能把根扎进地下十几米的地方。
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多少有些可怖。
人陆陆续续地都下来了。
蒋心怡年纪最小，尽管平常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但骤然落入极致黑暗的环境里，还是吓得肩膀不住地发抖，只得紧紧握着手里的刀。
那是系统给她分发的道具，叫“业火之刃”，能够灼伤诡异。
其他三个人，一边尽力安抚着蒋心怡，一边也紧紧握住自己的道具。
＊
“从这里钻进去……”
人都下齐后，张守拙拿出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掐算一番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手电筒的光投了过去，漆黑的井底一角，竟然有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洞口，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的。
洞口左侧，一棵大树的根系野蛮的突破了井壁，如同巨蟒一般死死的缠绕着墙壁的凸起处，形成了一处诡异的鼓包，像一个注视着所有人的魔眼，又像一个恶心的肿瘤。
大家都有点发怵。
要从这里钻过去，才能找到封印煞魔的阵眼。可洞另一头的黑暗，却是手电筒的光根本照不穿的。
未知的黑暗令所有人心悸无比。
而一片寂静中，又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吱吱咯咯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