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喂，冰块脸，发什么呆呢？待会儿就要上场了，紧不紧张，刺不刺激？”
林栀晚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江敛，怀里抱着的三颗丑八怪蛋被她颠得一晃一晃。
高台之上，御兽大典的主持长老，一个山羊胡老头，正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慷慨激昂的宣布比赛规则。
“御兽大典第一项，天赋测试——万兽亲和！”
“此环节，将测试诸位与妖兽之间的天定之缘！亲和度越高者，潜力越大，前途越不可限量！测试水晶共分九品，九品为尊！能点亮六品者，便是我万兽皇朝百年不遇之天才！”
江敛眼皮都没抬一下，周身三尺之内，自成一个结界，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林栀晚撇撇嘴，一脸的没劲。
“我说，你好歹给点反应啊。你看，考验咱俩默契……啊不，考验我个人魅力的时候到了。你赌我能拿第几？”
江敛终于睁开了眼，用看一个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我赌你现在就被人当成骗子抓起来。”
“切，没情趣。”林栀晚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就是活该单身一万年。等着吧，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万人迷！”
就在这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林梦雪！林梦雪！”
“女神！女神！”
只见高台之上，在一片仙乐和花瓣雨中，林梦雪如同九天玄女下凡，莲步轻移，走到那块高达三丈的测试水晶前。
“不愧是梦雪小姐，这气场，绝了！”
“废话！人家可是身负凤髓神骨的万古第一天才！今天她必定能创造历史！”
林梦雪享受着所有人的膜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放在测试水晶之上。
然后，她缓缓闭上眼，催动体内那块窃取而来的凤髓神骨。
嗡——！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从测试水晶的底部轰然亮起，势如破竹的向上攀升！
一品！
二品！
三品！
……
光柱势不可挡，一路冲破第六品的界限！
“六品了！天呐！打破百年纪录了！”
然而，这还没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道金色光柱在稍稍停顿之后，再次向上，点亮第七品的刻度！
七品！
紧接着，是第八品！
轰！
全场彻底炸裂！
“八……八品！老夫主持大典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天赋！”山羊胡长老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
高台之上，那些来自各大宗门的老怪物们，也都是一脸动容。
唯有少数几人，如神衍宗的长老，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因为他们敏锐的发现，随着林梦雪催动神骨，广场周围那些关在笼子里的测试妖兽，虽然都匍匐在地，但它们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好像，它们面对的是一个手持屠刀的屠夫。
“有点意思……”神衍宗长老喃喃自语。
林梦雪缓缓睁开眼，听到周围山呼海啸般的赞美，脸上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台下，最终，落在那个让她感到莫名心悸的角落。
当她看到林栀晚那张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脸时，她的瞳孔，狠狠的缩了一下。
“是她！”
“又是这个贱人！”
“她竟然还没死？还敢出现在这里？”
一股怒火和杀意，从林梦雪心底轰然升起。
“下一位，林栀晚。”
主持长老有气无力的念出这个名字。
全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看猴戏一样，看着那个抱着几颗破蛋的布衣少女，慢悠悠的走上高台。
“谁啊这是？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
“林栀晚？没听过。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想一步登天的野丫头吧？”
“哈哈哈，刚看完天仙下凡，现在又来个村姑耍宝，这届大典有点意思啊！”
林栀晚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经过林梦雪身边时，她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笑道。
“我的好姐姐，穿着我的骨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身体特别沉，晚上还总做噩梦？”
林梦雪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她怎么会知道？！”
“别急，姐姐。”林栀晚冲她眨了眨眼，笑容纯真又恶毒，“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她不再看林梦雪那张见了鬼的脸，径直走到测试水晶前。
她没有像林梦雪那样，把手放上去。
她只是抱着她的三颗蛋，平静的站在那里。
然后在全场各种嘲笑，鄙夷，好奇的目光中。
她缓缓的，抬起了眼。
那一瞬间。
她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轮金色的太阳，轰然点燃！
一股来自太古洪荒的始祖气息，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的席卷了整个广场。
这股气息，没有半点压迫感。
它温暖而浩瀚，充满了生命本源的亲和与诱惑。
就像是离家亿万年的游子，终于听到母亲的呼唤。
那一刻。
广场周围，所有关在铁笼里的妖兽，无论是之前还在瑟瑟发抖的，还是已经昏昏欲睡的。
所有的妖兽，都在同一瞬间，猛地抬起了头！
它们的眼睛，齐刷刷的，死死的盯住高台之上，那个娇小的身影！
它们的眼神中，恐惧和迷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热。
是找到信仰的疯魔，是见到神明的虔诚。
“吼——！”
一头六品烈焰狂狮，之前被林梦雪的威压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此刻却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咆哮，那是在欢呼。它用庞大的身躯，疯狂的撞击玄铁牢笼，发出“砰砰砰”的巨响，誓要冲到那个少女面前。
“嗷呜——！”
另一边，一头珍惜的啸月银狼，仰天长啸，啸声中充满了委屈和孺慕之情。它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笼门，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在意。
“叽！”“嘶！”“哞！”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全场近千头用来测试的妖兽，在这一刻，仿佛约好了一般，全都疯了。
它们用原始又野蛮的方式，撞击着，撕咬着，冲击着束缚它们的牢笼，发出此起彼伏的，充满了渴望与狂热的咆哮。
整个广场，瞬间从一个庄严的典礼现场，变成了一个即将失控的巨型妖兽粉丝见面会。
全场所有人都傻了。
那些嘲笑林栀晚的公子哥们，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观众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主持长老的山羊胡子，都被他自己薅下来好几根。
高台上的林梦雪，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她死死的盯着那个被万兽追捧的背影，内心的防线，在这一刻，寸寸崩塌。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才是凤髓神骨的拥有者！我才是万兽之主！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就在全场妖兽暴动，即将冲破牢笼的瞬间！
测试水晶旁，那块之前被林梦雪点亮到八品的巨型水晶，毫无征兆的……自己亮了！
嗡——！
一道比之前林梦雪激发的，更纯粹，更耀眼的赤金色光柱，从水晶底部冲天而起！
没有任何停顿！
它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瞬间冲破了第八品的刻度！
然后，是第九品！
轰！！！
当第九品的刻度被点亮的瞬间，整块测试水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赤金色的光芒，如同一轮太阳，照亮了整个天兽城。
但！
这依旧不是结束！
在点亮了第九品之后，那道光柱，竟然还在向上！
它直接冲破了水晶的顶端，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神光，在九天之上，缓缓凝聚成一个庞大的远古凤凰虚影，仿佛由宇宙星辰构成。
那凤凰虚影只是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整个万兽皇朝境内，所有妖兽，无论是在沉睡，还是在捕猎，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齐齐朝着天兽城的方向，低下了它们高傲的头颅。
真正的万兽朝拜。
高台上。
林栀晚缓缓收回了目光，瞳孔中的金色火焰渐渐隐去。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主持长老，小声问道。
“那个……长老，请问，我这……算是通过了吗？”
“咕咚。”
主持长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通过？这何止是通过啊！这是直接把房顶给掀了啊！”
林栀晚没再理他，抱着她的宝贝蛋，转身准备下台。
经过林梦雪身边时，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只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呢喃了一句。
“唉，赝品，终究是赝品。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噗——！
林梦雪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血，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身体一软，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林栀晚脚步轻快的走回江敛身边，像个考了满分等着家长表扬的小朋友，仰着小脸，邀功似的说道。
“怎么样？冰块脸，我厉害不厉害？快夸我！大声夸！”
江敛沉默了。
他看着她，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震惊，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笑意的复杂光芒。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还行。”
“就这？”林栀晚顿时不满了，“就‘还行’？我给你表演了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你就给这两个字的评价？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江敛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让林栀晚都愣住的动作。
他用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动作，竟然带着一丝……宠溺？”
“干得不错。”
他说。
然后，在林栀晚彻底当机之前，他收回手，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下次别抱那么多垃圾，影响你走路的速度。记住，从今天起，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命，金贵着呢。”
“你的命，就是我的脸面，以后不许再穿这么破烂，不许再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听到了吗？”
说完，他也不管林栀晚的反应，转身就朝着台下走去，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林栀晚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刚才被揉过的头顶，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kiao……冰块脸他……他刚刚是……在夸我？还是在给我画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