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枝刚想道谢,听见声音,动作一僵,手压着棉签,猫着腰就想跑。
刚踏出第一步,就被许京舟截胡,他看着她这一连串鸵鸟似的动作,忍不住低笑出声,一如当年学校笑声。
阮南枝听见声,气不打一处来,站直身子,让他松手。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许京舟摸了摸鼻子,刚想说对不起,阮南枝说了句我接受,你可以走了。
其实她也有些慌,但在心里做法,默念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我们谈谈?”
许京舟酝酿半晌,眼神落在阮南枝手里的B超单上,阮南枝顺着他视线往下,看见手里的B超单,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刚抽过血的胳膊,将单子一股脑带进包里。
嘴角扬起笑,打定主意不想让他知道的阮南枝,看着许京舟,嘴皮子一动就是一段输出:“谈什么?一个月前吗?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谈的,许学神不会想负责吧。”
“你知道的。”许京舟眼神从她脸上滑到小腹,眼神柔和许多,“检查都做完了吗?抽血报告估计要等下午。”
阮南枝迟疑的点点头,察觉到许京舟的视线,用包挡住。
“那去吃午饭?顺便谈谈?”许京舟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接话。
阮南枝下意识点头,点完懊恼咂舌:“点点点,就知道点头!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吧。”
没等她反应,许京舟抬腿走了,见后面没动静,回头看她:“走吧,带你出去吃。”
阮南枝这才注意到他没穿白大褂,怕是早就知道,算准了在这蹲她。
哼哼两声,跟了上去,怕遇到他同事说不清,落了两米多的距离。
许京舟的车是路虎揽胜,开了副驾驶的门,等着阮南枝上车。
阮南枝想坐后面,许京舟就那么开着门等着她,倒也不着急。
眼看有人往停车场这边来,想着可能是医生,麻溜的上车。
车子一路开到胡同小巷旁边的停车场。
外面下着雨,许京舟去后备箱拿伞,让阮南枝在车上等他。
两个人在路上一句话没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车门从外面打开,许京舟撑着黑色折叠伞,手搭在车顶上方,“慢点。”
两人挤在一把伞里,隔绝着雨幕。许京舟不动声色地将伞面向她那边倾斜了一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淋在雨里。
走了几分钟,豁然开朗,许京舟带着阮南枝走到一家门前,门口坐着十一二岁的男孩,见着人来,笑眯眯的说道:“京舟哥来啦?老几样?”
许京舟笑着摇头,“进去重新点。”
男孩看向他旁边的阮南枝,“好嘞。”
带着人进了院。
院子里种着花,里面是吃饭的地方,十来桌的样子。
“他们家祖上在京华,给宫里面贵人做菜的,后面搬来北淮开了这家店,现在就老两口还开着店,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阮南枝没吭声,听着就不像她能吃的起的,整的像是给她孩子的上路餐。
靠里找了个位置,许京舟把菜单递给她,她摇头没接,“你点吧。”
阮南枝眼神四处乱看,就是没看许京舟的脸,视线里出现一抹潮湿,眼神落在许京舟那块被雨打湿的肩膀,随后垂下眼睑,“你肩膀湿了。”
许京舟瞧了一眼,“没事,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就上招牌菜吧。”许京舟合上菜单,“水喝什么?”
“白开水吧。”
点完菜,两人也没说话,阮南枝觉得尴尬,低头看手机。
许京舟啥也没干,盯着阮南枝。
阮南枝被这眼神看的发毛,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了,“不是说聊聊吗?聊什么?”
“吃完饭再聊。”正好服务员端来水,许京舟把水递给阮南枝。
阮南枝深吸一口气,起身。
“要去哪吗?”
“洗手间。”
“要我带你过去吗?”许京舟也跟着起身。
“不用。”
许京舟指了一下,“在那边。”
阮南枝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吐槽许京舟,“他怎么是这样的啊?优柔寡断!带我来这吃好的,是想劝我堕胎吗?我一个人肯定干不过他,不行,今天晚上就得走。”
阮南枝从洗手间回来时,桌上已摆了好几道菜。菜式精致,香气扑鼻,但她心里装着事,胃口全无。
许京舟正挽着衬衫袖口,用热水烫洗碗筷。见她回来,很自然地将烫好的碗碟推到她面前,又拿起公筷,为她布菜。
“这道清汤鸡孚是这里的招牌,汤清味醇,你尝尝。”他说话时语气平静,仿佛两人只是寻常约饭的老友。
阮南枝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浸在清亮汤汁里的鸡肉,胃里却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抬头看了眼许京舟。
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照顾,她越是觉得这是“断头饭”前的温情。
她拿起勺子,小口尝了尝,味道的确鲜美的让人意外,喝起来也不觉得恶心。
整顿饭,许京舟几乎没怎么动筷,大部分时间都在留意她的需求。水杯里的水总是满的,她多看了一眼的菜,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她碟子里,看起来像是标准男友,只不过不是她的。
阮南枝吃的少,眼瞅着许京舟要继续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要聊什么,可以开始了。”
许京舟扫了一眼桌面,菜几乎没动,阮南枝只吃了两块鸡翅,一碗鸡汤,一块鳕鱼,几片竹笋,一小半碗米饭。
“吃这么点吗?”
“嗯,”阮南枝点头,“说吧。”
“那天都喝了酒,早上起来你也不见了,本来那之后就该去找你的,医院突然特派,前几天才回来。”
阮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提起那个混乱的早晨。她当时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面对清醒后的尴尬。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那段模糊的记忆仿佛又清晰了几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在哪?”阮南枝直视许京舟,问出自己的疑惑,她自认为瞒的不错,连多年好友都不知道。
“孟棠茵是我妈妈,你第一次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我正好给她送饭,在诊室看到你落的就诊单。”
闻言,阮南枝脸色惨白,又羞又恼:“那你都知道了,也肯定知道我今天约的人流。”
“是。”许京舟回的坦荡。
“但是我反悔了,我想留,这孩子归我,你不用管,我也不会找你……”
“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结婚,一起抚养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