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道了谢,故意凑近她耳边暧昧地说明天见。
虽然不清楚明天他又会到哪个女的床上去,沈棠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
周砚忽然想起还有件事忘了说,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画面一闪而过。
沈棠坐在副驾驶,微微偏头望着窗外。
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一道刺眼的红印。
周砚怔住了。
车子在雨中疾驰,沈棠没敢看身旁的男人,死死盯着车窗上面的雨痕。
赌错了,他不仅不是小人物,照现在情况看,可能会是可以搅弄整个京市的大人物。
他明知道自己与周砚之间的关系,仍然.....
她完全猜不透他。
“那个……”沈棠试探着开了口,“今晚……”
“你吃药了吗?”周谨言打断了她。
沈棠一怔,“吃了。”
她包里面刚恰好有盒上次从周砚那收来的药,她得感谢周砚有善后的好习惯。
周谨言没有再说话,沈棠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半截。
半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沈家楼下,路灯昏黄。
“送你上去?”周谨言突然开口。
沈棠立刻拒绝,“不用了。”
沈棠伸手去拉车门把手,周谨言突然拉住她,稍微用力,沈棠跌回了座位上。
她猛地转头,惊愕地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眸带着看不清的晦暗。
沈棠的心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连车里的空气都变得闷热无比。
周谨言的另一只手忽然抬了起来,缓缓地靠近她的脸。
她都忘记躲了,呆呆地看着那只手一点点逼近,直到那清冷的声音响起。
“手机忘了。”
她这才回魂,惊慌失措地接过手机下车,随后顶着雨逃回了家。
站定在楼下,她才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在想什么。
……
周谨言没急着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响了三四下。
他掏出手机,连名字都没看完,指尖一划,直接拉黑。
抬眼时,他扫了圈四周。
这地方偏,但好在周围环境不错,住的都是有钱人。
手中的烟快烧到过滤嘴,他忽然松开手指,烟头掉进路边的积水中。
滋地一响,白烟腾起,火光瞬间熄灭。
周谨言关上车窗,松开手刹,目光却无意间扫了眼副驾驶的位置。
他顿了一下,眼神微动,随即抬头。
沈家的灯,还是没亮。
几秒后,果然,一道黑影从远处跑来。
……
沈家人都没有回家,她把包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钥匙,估计是弄丢了,总而言之,她今晚回不了家。
窗外雨下得像要掀翻屋顶,每一滴都像砸在她心口上,她哆嗦着翻手机,手指冰凉,几乎不听使唤。
屏幕亮起,她颤抖着点开酒店预订软件,试图找一家就近的落脚处。
可这地儿荒,四下空旷,除了周谨言住的那家高端酒店,再没别处能落脚。
非常不巧的事情是,最后的房被订完了。
“我住的是套房,还有个空房间,你今晚可以先凑合。”
她猛地挺直了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用,大堂沙发也行。”
“真想我死,不如换个方式。”
“什么?”
沈棠整个人都懵了,瞳孔微缩。
周谨言的手在方向盘上反复捏紧又松开。
“第一天回家,就把弟媳丢在酒店大堂?周家会放过我?”
沈棠坐在副驾驶,手不自觉地抠着裙角。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盯着车窗玻璃上映出的模糊轮廓。
他说的“凑合”,是顶层整整一层的套房。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极简奢华的设计。
她不敢继续在客厅多待,几乎是小跑着钻进了周谨言刚才随口一指的房间。
反手关门时,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咔哒”一声拧下了门锁。
周谨言刚脱下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便听见那一声清脆的锁门声。
随即,低笑了一声。
真是有意思。
他掏出一支烟,熟练地叼在嘴边,却没有立刻点燃,打火机在他指间轻轻一转。
就在这时,手机再一次响了。
刚刚拉黑的号码,却又换了新号码继续打来,他看也没看,直接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茶几上。
五分钟后,他才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点开了语音留言。
刚刚坐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膈着自己。
他皱眉伸手掏口袋。
是串钥匙,从副驾驶上顺来的。
钥匙上挂着个labubu玩偶。
他盯着那串钥匙,目光怔了片刻。
手机里的语音留言还在继续播放,女人的谩骂声不断传来。
等留言播完,他沉默地关掉手机,走向主卧的方向。
他推开门,走到床头柜前,弯腰将那串钥匙放了进去。
然后,他掏出手机,拔出了手机卡。
白色的小芯片在他掌心躺了两秒。
接着,精准地落进了垃圾桶。
……
沈棠洗完澡,裹着浴袍走出来。
她擦了擦脸,拿起手机,随便回了几条工作群的消息。
直到屏幕跳转到朋友圈界面,她才稍稍停顿了一下。
沈渝欢刚发了九宫格照片,配文只有一句:“生日快乐,自己。”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镶满蓝钻的薄纱长裙,笑容明媚张扬。
沈棠看着照片,手指轻轻一点,点了赞。
她跟沈家,不算生分。
五岁那年,亲妈抱着她跪在沈家门口,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角,哭着求沈母收留。
“孩子太苦了,您救救她……她爹没了,我一个人实在撑不住了。”
那天夜里,沈母打开门,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脸。
“进来吧,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沈家把她接了回来,沈渝欢有的,她都有,连她后来提出想留学,沈家二话不说,砸钱送她进了全球顶尖的学校,每年学费十几万,生活费另算,那份恩情,她从不敢忘。
所以,当沈母提起和周砚的婚事时,她并没有立刻答应。
整整三天,她每晚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权衡着这段关系的利弊。
最终,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沈棠习惯每天六点半准时醒来,洗漱、整理,然后出门晨跑。
清晨,她睁眼时,窗外还在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