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今天上午才下来。
阿玥第一时间发给了她，沈棠自己都愣住了，这判得也太离谱了。
沈棠点开文件，眉头一皱。
法律条文被曲解，证据链被强行拆解，连最基础的举证责任分配都出现了重大偏差。
她还没有来得及联系当事人谈上诉，人就杀到律所了。
手机还没拨出去，前台就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
刚好撞上加班到凌晨的阿玥。
现在，办公室里乱成一锅粥。
那女人手里捏着一块带棱角的玻璃，直直对着沈棠：“你们全是骗子！肯定收了那畜生的钱！你们想逼死我是不是？好啊，我死给你看！”
沈棠心口一紧。
她办案多年，最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当事人的信任被现实碾碎。
这么多年，她见过的难缠客户不少。
可这个不一样。
她要是真在律所出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阿玥压着声音：“我刚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
沈棠朝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碎玻璃，一步一步进了办公室。
周谨言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
他推开律所的大门时，只看到几个清洁工正在清扫玻璃残渣。
接待室的百叶窗半拉着，两个影子在里面轻轻晃动。
周谨言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
进门那面墙上，挂着律师们的照片。
每张照片下都标注着姓名与执业年限。
沈棠的那张，一眼就让人移不开。
“您是……沈律师男朋友吗？”
律所里都知道，沈棠有个未婚夫。
只知道他姓周，家世不凡，却极少出现在律所。
以前团建，阿玥远远瞄过一回背影。
周谨言和周砚有点像。
阿玥心头一动，眨了眨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
虽然相似，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更深。
不会是周砚，可……究竟是谁？
阿玥一见人就自来熟，毫无陌生感，立马掏出手机，笑着挥了挥。
“沈律师是我的师父，那您不就是我师公嘛！”
她刚毕业不久，才跟着沈棠工作半年，经验尚浅，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学生气。
周谨言瞥了她一眼，眼神淡漠。
他没推辞，也没多言，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阿玥回过神，赶紧把屏幕上的二维码收了。
手一滑，不小心切到了“扫一扫”页面。
她慌忙想退回，却在那一瞬间，眼角余光一扫。
“诶？”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师父不是一向分得清清楚楚吗？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您怎么还加了她的号？”
周谨言指尖一捏，掌心猛地攥紧。
原来，折腾半天，结果加的还是个工作号。
他抬眼瞥向办公室角落的百叶窗。
阿玥张嘴还想多问两句。
话刚到嘴边，旁边办公室的门却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女人拽着沈棠的手，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沈律师，我真的撑不住了……您别嫌我烦，我不要赔偿了，我只求把孩子留给我！”
沈棠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哄出门，眼看着她踉跄地走远，才靠着墙，松了一口气。
回办公室时，阿玥一个人窝在椅子上，双腿蜷缩，头一点一点的，等得都快睡着了。
沈棠走过去，随手丢给她一叠文件，纸张散开，发出轻微的响声。
“把这些收好，玻璃碎了的那间，叫维修工过来重新装上。今天得加个班，加班费我报，外加五百块奖金。”
新人起步，工资薄。
哪怕在禾煜这种大律所，实习期也才三四千，连房租都勉强够付。
阿玥连声道谢。
“师父，你男朋友刚接电话就下楼了，八成是在等你呢。”
沈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周谨言。
她低头把资料塞进卷宗袋。
“别乱讲，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啊？”
阿玥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棠没给她八卦的机会，转身朝门口走。
“待会警察来了，你直接说我们私下和解了。”
阿玥盯着她的背影。
师父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加了她的号却又否认？
沈棠踩着高跟鞋走下楼。
一辆黑色奔驰E300安静停在路边。
周谨言倚在车门边，指尖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
沈棠有点过意不去，走近几步。
“这么晚还让你等，真是不好意思。你饿吗？楼下有家宵夜店，炒河粉特别地道。”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一丝局促。
说着，她还扬了扬嘴角，想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他把烟送进嘴里，轻吸一口，嗓音淡淡的。
“请我吃饭？”
那烟雾从他唇间缓缓吐出，缭绕成一团模糊的灰白。
这句话，让沈棠心头一紧。
沈棠点头，喉头滚动了一下，补充道：“嗯，就当是赔罪了。”
他嘴角微扬，伸手拉开驾驶座的门：“不饿。刚被个没心肝的，气得胃胀。”
“谁没心肝？”
“一个大半夜叫人过来，还拿自己的工作号骗人。”
他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冷静得可怕。
沈棠脸一热，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她慌忙切换账号，把二维码重新亮出来。
“刚才事急，没来得及换，你再扫一次。”
周谨言扫完，她这才钻进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调，混合着刚才残留的烟草气息。
车里空间本来就小，没一会儿沈棠就觉着闷得慌。
周谨言一点没想开窗，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
正在犹豫要不要松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他的手伸了过来。
她一愣，抬头看他。
他指尖捏着她衣领上掉落的一缕头发，轻轻一扯。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却偏偏有种令人窒息的暧昧。
她心头刚一松，下一秒，他的手托住了沈棠的下巴。
没等她反应，就被拽了过去。
唇齿相依，气息在她们之间缠绵，情欲充盈全身。
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周谨言的眼神。
浅尝辄止。
……
到家了，她低声说了句谢谢，赶紧推门下车。
脸颊还在发烫，一路烧到了脖子。冷风一吹，才总算缓过神来。
其实……刚才，她也没推拒。